馬小武和張秋月結伴回來的情形恰好讓正從校門口出來的白子君看在眼里，因為232路公共汽車正好在高陽師范大學門口有一站，站在校門口能看清楚從232路車下來的每一個人。馬小武下車的時候白子君正出校門，看見了馬小武下車回過身來伸手要接下車的另一個人，那個下車的人正好是張秋月，張秋月一大步跨出了車門，沒有要馬小武扶她。白子君看到了這一幕之后，順著馬路的另一邊走過去了，但他心里卻劃上了一個大大的問號。哪個男生是誰？是張秋月的男朋友嗎？不會有這么快吧，國慶放假前張秋月還沒有男朋友的，怎么進展這樣神速。白子君可不知道張秋月和馬小武一起發放宣傳冊的事情，他以為是張秋月和這個男生一起去逛街了，一定是這個男生陪同張秋月去的。白子君在心里開始琢磨自己看到的事情，心里隱隱約約地有些難過和焦慮，走過馬路，茫然地看著前面一排小超市，飯店，理發店，書店，復印社，忘記了自己是來做什么的？他停下腳步想想自己走出學校來的目的。哦，是想來買點小袋裝洗發液，順便也買點炒飯回宿舍吃的，小袋的洗發液在超市買是四角錢一袋，而澡堂是五角錢一袋，炒飯四元一盒，只比食堂貴五角但比食堂好吃一些。剛才看到的那一幕讓白子君有點不開心，居然連自己出來做什么事情的都忘記了。白子君放假的這二天無所事事，早晨多睡一會兒，但也不像其他同學一樣一睡就是一上午，起床后到食堂泡碗面吃，然后回宿舍看二三個小時的書，下午三點鐘到校門口買炒飯吃。男生宿舍也只留下他和齊洪威這二個外省的學生啦。白子君學習抓得很緊，成績也好，在班級同學中顯得成熟穩重，從當上班長后同學似乎更喜歡他一些了。齊洪威不知道跑哪兒去了，這小子喜歡獨來獨往，不過也不是屬于那種性格孤僻的人，他喜歡和人說笑，也喜歡參加活動，不過他總是給自己留有很多獨立活動的時間。比如今天宿舍只有他和白子君二個人，他會不聲不響地自己走了，像云游僧人一樣，整整一上午不知去向，然后突然就回來了。白子君草草地吃了飯，開始看新視野英語教材，那些課文要多讀幾遍，單詞也要記住。可是今天他靜不下心來，腦子里總會浮現那個男生伸手要接張秋月下車的場景，那是感情非常好的青年男女才有的動作。白子君心里暗生一絲嫉妒，他不能讓那個男生搶在他前面。可是他又能做什么呢？選擇權在張秋月身上，況且他也沒有給張秋月一個明確的表白，一封信，一個短信，一個電話，一次散步后的面對面告白，他都沒有，他怎么能夠阻止得了他們之間的愛情進程呢。看了大約二小時的書，只看了一課的內容，要在平時可能四篇課文的內容都看完了，今天肯定是腦子發木。

齊洪威回來了，手里提著一個課后補習班免費發放的廣告塑料袋，里面鼓鼓的不知道裝的什么。“哥們，我還以為你沒有回來呢。看看我帶回來什么啦！”齊洪威邊說邊從塑料袋里往外掏，四瓶啤酒，一袋花生米，一包海帶絲，一包土豆絲，還有一包涼拌肉菜。“哦，挺豐富呀，你小子今天咋的啦，發財啦還是發瘋啦？”白子君故作驚訝的問。“你小子才發瘋了呢，哥們今天給人家當了一把槍手，掙到四百元錢，心里頭高興，回來就買了點這個，咱哥們喝兩杯。”齊洪威不無得意地回敬白子君。“真發財了，夠意思，喝兩瓶。”白子君也來了興致。二人把桌子抬到中間，對面坐下來，用牙齒一人咬開了一瓶啤酒。“來，哥倆碰一個。”齊洪威舉起啤酒瓶和白子君的酒瓶碰了一下，兩人各下了一大口，沒有酒杯就用瓶子對著喝了起來。

白子君說：“快說說，你怎么掙到這四百元錢的。”

“還記得我前幾天天天上圖書館吧，我其實不是去看書，我去寫東西去啦。”齊洪威夾了一粒花生米放進嘴里，接著說：“我有個美術系的老鄉，大三了，這小子經常在外面跟一些裝修公司的人搞工程，熟悉一些社會上的人，門路比我們廣唄。他不知道從哪兒認識到一個朋友，求他給寫五篇畢業論文，是中文專業的。這小子自己文筆不好，可腦子好使，回來后找了我和另外幾個人，每人寫一篇，他收人家六百元一篇，給我們寫論文的槍手一篇四百，自己留一點。算來這小子什么活不干掙了一千元啊。我的這篇昨天下午給他，今天他說合格，就付給我四百元潤筆費了。”

“這活好啊！在圖書館里下幾天功夫就能寫出來。”白子君贊嘆道，“我怎么沒有這樣的老鄉呢，也找個路子掙點零花錢。”

齊洪威好像是在這次掙錢的過程中受到了鼓舞，他說：“其實掙錢不難，只要你有心去觀察，社會什么樣的需要都有，我們提供服務不就有錢了嗎？”

白子君點頭贊同道：“有道理！只是我們能提供什么服務呢？”

“當然有啊，比方說，像我這樣提供論文寫作啦。聽我那朋友說這是給函授生寫的論文，聽說這些函授生都是已經工作了要混個文憑的一群，他們不缺錢，是懶得去寫，也可能是沒有時間，沒有能力去寫。你想想，今年有函授的學生畢業，明年是不是還會有，我們就可以專門為他們撰寫論文呀。”

白子君聽著齊洪威的見解，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等他停下來夾菜的時候，白子君說：“可我們并不認識這些函授的學生呀，再說即使聯系上，我們也很難爭取到幾個人，掙的錢也就幾百元到千把塊錢吧。能不能找到一個適合我們的活干呢？”

齊洪威說：“吃點菜，邊吃邊想，會有辦法的。我聽老生說市政府廣場有個家教市場，我們可以到那里去聯系家教呀，找到一份二份不就可以掙一點零花錢了嗎？”

白子君被齊洪威的提議激動了，接口道：“是呀，我也聽說過，只是放假了大家都在找家教，競爭一定很激烈，我們大一的學生怎么競爭得過大二大三的老生呢。”二個人又各開了一瓶啤酒，“嘎吧嘎吧”地往嘴里塞花生米，似乎都在想辦法，一時間就沒有了言語。白子君一瓶啤酒下肚，早已經飽飽的了。于是，放下筷子說，“洪威，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們自己做廣告，讓要找家教的打電話聯系我們，我們也省得到市府廣場去守株待兔了。”

“哎，你說的這個辦法準行，我有時候路過26中學門口的時候就看到好多散發辦學廣告的，我們也可以模仿一下。”齊洪威很欣賞地表達了對白子君這個想法的肯定。他歪了一下身子，拿起剛才提啤酒回來的塑料袋說：“看看，這個塑料袋上有參考廣告，我們可以依樣畫葫蘆。”兩個人放下筷子，湊在一起看，塑料袋上的廣告這樣寫著：琳達教育，新概念英語招生，一樣的新概念，不一樣的知識點，中學語法與新概念課程的完美結合。空調教室，環境一流，保證教學質量。地址：高陽大廈圖書城三樓，聯系人：張三老師，電話：13188058***，接下來是一個表格把班型、課程進度、上課時間、招生范圍都列了出來。另一頁寫著：琳達教育，初中語、數、英、理、化全科輔導，由市頂級教師授課，小班型，領先教學進度，夯實各科基礎，名師任教，以提高能力為主，確保成績提高。每班限額報名，集體報名優惠。兩人看完，又開始喝酒。一人二瓶啤酒的任務完成，白子君臉上泛起了一些紅暈，有點不勝酒力。齊洪威好像若無其事，二人酒量明顯不在一個層次上。

白子君說：“這個玩藝只能參考一下，吹吧，市頂級名師是什么，最不喜歡這些騙人的東西。”

齊洪威嘿嘿一笑說：“你管這個干什么，人家家長認這個就行唄，我們也得吹吹，要不然沒有人搭理。”

“不，不，我們不吹。”白子君起身從暖瓶里倒水喝，可暖瓶里空空如也，想起昨天有一瓶礦泉水沒有喝完，放在床上的，伸手在枕邊摸到了瓶子，喝一口再接著說：“我們要在實際家教過程中讓人家感受我們做得認真，知識講授正確，主要是要贏得學生，只要學生喜歡我們，成績就能提高，成績提高了家長就高興，我們就成功了。”

齊洪威邊聽邊點頭，豎起大拇指稱贊：“高論，高論，君兄高論啊，好像你曾經干過這行當。”

“哈哈，誰干過呢？思考加摸索，我覺得不難，只要開好頭，就能做下去。”白子君對自己的學識和能力蠻有自信的，他沿著自己的思路繼續說：“我們的廣告不能像這個琳達教育這樣做，用不著，我們只要用有誠意的幾句話表達找家教的意向，我們沒有什么可以向人預先展示的，只能靠成績說話。所以，我們的廣告要短小精練，再加上聯系電話就可以了。就做成一張名片大小，我們倆拿著名片到學校門口去發，名片應該很便宜吧，我們做二百張，二百張只要能引起十多人注意，有四五人找家教，我們一人找到兩個，就應該是最大的成功了。只要我們把最初的家教做好，邊積累經驗邊做，我們會最后成功的。”白子君說了一長串，又喝了一口礦泉水。看齊洪威時好像已經困意在身，沒有接著白子君的話題繼續闡述的興趣了。

白子君拍了一下齊洪威的肩膀說：“洪威，上床睡覺吧，明天接著討論，想好了我們一起做。”

齊洪威馬上清醒過來了，搖搖頭，說：“沒事，沒事，接著說，咱們今天就把這些細節想好，明天就開始準備，想做就做吧。剛才你說什么來著，說要做什么名片，是嗎？”

“是的，做名片發出去聯系家教。”

“好，我贊成你的主意，做名片好像十多元錢就能做一盒吧，做二盒也就二三十元錢。正好我手頭還行，我去做名片，咱倆一起去發。”兩個人又討論了很長時間，包括最要緊的事情是先找到初中課本，找幾本參考資料，基本上要把初中三個年級的課文內容，知識點疏通一遍，這項重要任務二個人約定要在半個月時間搞定。發名片定在國慶長假后開學的那一周，在26中學和31中學門前發，這二所學校離高陽師范大學都不遠，具體事宜討論得差不多了，長假好安靜，沒有其他同學來敲門打擾，二個人看看時間已經到了晚上十多點鐘，困意已經一重一重襲上身體，于是都上床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