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旺見母親不依不饒，不斷地說素芝的不是，臉上也掛不住火，他再也忍不住了，生著氣一腳把素芝踹倒在地：“今兒你不給媽賠禮就別起來！”

緊接著素芝也倒在地上“嗚嗚——”地哭起來。

這婆媳一哭，引來了不少看熱鬧的人。

“這家咋了？屋里咋還哭上了呢？”

“是呀，咱快看看去！”

房東這時也聽到門面房里有哭聲，急忙走了過來，進了屋一看，只見秋老太太坐在炕上哭，素芝坐在地上哭，秋旺呢，正急得臉紅脖子粗地來回打轉悠，不用問也知道是婆媳鬧矛盾了，急忙上前說道：“老太太，您消消氣吧，這年輕人做事未免有不周到的地方，您老多擔待擔待。”

房東隨說著，伸手將素芝攙扶起來：“別哭了，到嬸子屋里坐會兒去吧。”

房東大約有四十五六歲，燙著短發，因為是城里人的緣故，雖然比秋老太太只小了十來歲，看上去可年輕多了，說話也很敞亮。

秋老太太見素芝被房東拽走了，也止住了哭聲。

看熱鬧的也相繼散去。

秋旺也稍稍松了口氣，見母親平靜下來了，就和母親說去接孩子，借機悄悄地來到房東的屋子，見素芝還在哭個不停，便很愧疚地說道：“別哭了，我知道你受了委屈，是我對不起你，要不你也打我兩下，扯平了這件事。”

房東在一旁說道：“看你文質彬彬的，竟說胡話，這過日子是打來打去的？看你做的這糊涂事，多叫素芝沒面子，挺大個老爺們，咋就這么伸不起腰呢，叫素芝受這委屈！”

秋旺沉思半晌說道：“我也是沒辦法，做兒子的總不能說媽的不是，想做秋家的兒媳婦，這委屈就得受著，我…….去接孩子了，你好好想想吧！”說完轉身走了。

秋旺從幼兒園接回了楚文，見母親正在做飯，“媽，您還是歇著吧！”

秋老太太言道：“兒子，人家不管咱了，咱也不能餓著，媽給你做飯吃。”

小楚文見媽媽不在家，調了皮，一個勁兒地哭著找媽媽，秋旺沒辦法，把楚文送到了房東的屋子，對素芝說到：“回去吧，媽在家做飯呢！”

素芝也不答理，把楚文抱在懷里，又掉起眼淚來。

房東說道：“這個樣子，就是回去了，不也生分著，反正我這兒也有地方，今晚就讓她們娘倆在我這住吧。”

秋旺一想，房東說的也在理兒，便獨自回了家。

這時，秋老太太也做好了飯，秋旺哪還有心思吃飯呀，坐在一旁悶著。

秋老太太責怪道：“瞧你那熊樣！咋就打了光棍了？有名不是的大學生，管會干工作有啥用？連個孩子都不會下，人家你大哥，你三弟四弟他們生的都是男娃，就她這個掃除星，生了個丫頭片子，還想當祖祖似的供著？我要是你就不要她。”

秋旺爭辯道：“媽，您說啥呢？”

秋老太太白了秋旺一眼：“咋了，不愛聽呀？媽把你養這么大，咋連個骨氣也沒有？還國家干部呢！”

秋旺皺著眉頭：“媽！素芝就這么讓您討厭嘛！”

秋老太太瞥了秋旺一眼：“唉！反正媽是一天也不想在這呆了，看著她心里就難受。”

“這……”秋旺心想攤上個這么不講情面的媽，左右都不對，還能咋辦呢？索性一言不發。秋老太太見兒子悶著，也一夜無話。

第二天秋老太太早早地起來，收拾了自己的東西，又裝上了那火鍋，對兒子秋旺說道：“旺兒呀，媽今天走了。”

秋旺阻攔道：“媽，這……要走也得捎信告訴我爸來接你不是？”

秋老太太拽了拽衣襟：“不用，我都想好了，我先坐車去老四那兒，咋說老四那兒離咱家也近，到時候叫你爸去那兒接就行了。”

“可是……”秋旺很為難：“您一次也沒去過，我不放心呀！要不……我送您去吧！”

秋老太太爭辯道：“有啥不放心的？媽到地方打聽鄉供銷社不就找著秋達了。”

秋旺見母親執意要走，也只好應允。

然后秋老太太簡單地吃了點飯，秋旺把母親送到客運站，給母親起了車票并囑咐道：“媽，您可勤問著點兒，別坐錯了地方。”

秋老太太說道：“放心吧，媽知道你忙著，快回吧！”

“媽……”秋旺依依不舍地看著母親，心里也自相矛盾，既不愿意讓母親走，又沒法不讓母親走。

秋老太太說道：“放心吧，媽知道你忙著，快回吧！”

“媽……”秋旺依依不舍地看著母親，心里也自相矛盾，既不愿意讓母親走，又沒法不讓母親走。

秋老太太也看出了秋旺的心事：“唉，叫你回，你就回得了，還在這愣著干嘛？”

“奧！”秋旺轉身剛要走，秋老太太又招呼道：“對了，旺兒，把這個帶回去給楚文。”

秋旺接過來一看，是一對精美漂亮的發卡。

秋老太太囑咐道：“這是媽昨天逛街時買的，看著怪好看的，就是……忘了給楚文戴上了。”

“媽……”秋旺雙手接過了發卡，此時此刻他感到母親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透過那飽經風霜的，冷漠的，孤傲的音容，仿佛看到了母親那脆弱的身影，在心靈深處蘊藏著一種愛，秋旺的眼睛也濕潤了。

秋老太太勉強笑了笑：“媽走了，好好照顧自己，還有楚文，還有……素芝吃得太少了，瞧她那身子骨，單系的來一陣風都能刮倒，你得告訴她，身體棒棒的，才能養出兒子不是？”

“媽……”秋旺不這道怎樣回答母親。

然而秋老太太說完話卻頭也不回地走進了檢票口……

秋旺送走母親，又忐忑不安地回到家里，沒想到一進門，看到素芝從房東那兒回來了，正不知說啥好，小楚文見到爸爸，揚著小手跑了過來：“爸爸！”

“哎！看爸爸給你拿回啥來了？”秋旺說著從衣兜里取出那對發卡，半蹲在地上對女兒問道：“好看不？”

“好看！”小楚文高興地攥在手中。

秋旺強調道：“這是奶奶給楚文買的。”

小楚文一聽，“啪！”的扔在地上，撅著小嘴轉身跑到了素芝的跟前。

秋旺訓斥道：“這孩子，為啥扔了？”

楚文忽閃著一雙大眼睛看了看媽媽：“奶奶壞，奶奶不好，她讓媽媽哭！”

秋旺看了看素芝，無言以對，慢慢地撿起了發卡，放入衣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