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泊車的馬仔
- 屈辱的殺手
- 淡客
- 3515字
- 2013-03-28 13:31:17
到狗肉館辭職,很費了一番勁兒,老板不愿意讓他走,要給他加薪。三炮說明,他是到對面的“意美”應聘的,直接在洪哥的手下做保安,老板才不強留了,顯然他怕洪哥。
到了“意美”,強子安排他住一樓,共六個員工,上下鋪,三炮住上鋪。三炮想,這就是馬仔的待遇。揚子是與老五住一間屋的,屋里有電視,每天清掃工都給清掃。而三炮這屋,得六個人輪流值班打掃衛生。
揚子找他喝酒。三炮先故意叫了一聲:“六爺。”揚子臉紅了,慌忙制止。揚子說:“三炮,咱倆私下里,還是以哥們相稱,別弄生歪了。”
三炮說:“打斷那人腿的事兒,是你告訴洪哥的?”
揚子泰然自若:“你說會是我嗎?洪哥不知從哪里得到了信,來問我,我不得不如實回答了。我不能當著洪哥的面說假話吧?”
“也對。”
“三炮,你也進入到圈里來了,以后得聽洪哥、強哥這些人的話。我估計不會多久,就會變崗位的。泊車,只是暫時的。”
“那最好!”
三炮知道自己要謹言慎行。
他剛剛接到了齊嵐的電話,這是齊嵐第一次與他聯系。齊嵐知道他被“意美”雇傭的事兒。
齊嵐說:“三炮,我正式上班了,不過還得繼續裝樣子,拄著拐杖。你到了那里,一定要處處小心,千萬不要露出馬腳。尤其喝酒,要有節制,控制在七分左右,酒后吐真言哪!”
“我明白。枝姐,是你找來的?”
“是的。她六歲習武,是武術高手。我雇她的期限是四個月,現在還剩一個多月,你要抓緊。這么辦,我跟汽校的私下說好,讓他們單車教練你。這樣,你不用每天下午都跟著練車,只練一個小時就行,學費由我出。剩余時間,你還是跟枝姐練武。”
“真謝謝你,你為我做了這么多。”
“說啥呢?你是我的恩人。不然,我的腿早就斷了。再說,你將來還得幫我查案呢,不學點兒防身的本領,有時候會吃虧的。”齊嵐突然有些激動:“三炮,你記住,以后,咱倆就是兄弟,一生一世的兄弟!”
三炮的淚水奪眶而出,一時竟不能語。
齊嵐說:“三炮,你進去之后,如果有可能,你把那六兄弟的鞋底全部都給我弄個拓片來,或者照下來。李保林被打的那次,現場有一個不太的鞋印,不敢肯定就是洪青原手下人干的。另外,我接手過一個案子,推斷是洪哥一伙所為,可我沒有證據。你要是能把他們所有的鞋樣弄來,那就太好了!”
“行,我找機會一定弄。”
“你得保證自己的安全,在這個前提下,你再從事相關的活動。”
“你放心吧,我會注意的。”
“如果有機會,你要接近嚴闊海。我給你講個案子。一個大老板,相中了一個女人。這個女人與他相處一段之后,發現大老板有許多毛病,就與他分手了,另找了個自己滿意的對象。大老板懷恨在心,找人把女人新處的對象打成重傷。警察出動,抓住了兇手。可兇手一口咬定是自己所為,不是受大老板指使的。兇手被判了刑,大老板卻逍遙法外。”
“哦!我明白了。大老板花錢擺平了兇手。”
“你說的很對。所以,單單抓住受人指使的,而指使者卻安然無恙,這就是法律在有些時候的無奈。這次,我如果真的被打斷了腿,受害的也只是你和揚子,那幕后策劃者卻只能損失些錢,你說悲哀不悲哀?”
“是夠悲哀的了。”
“三炮,你任重道遠哪!”
關了手機,三炮呆坐了好久。他覺得,他與齊嵐結成了信任關系,他必須全力以赴。再說,一個農村出來打工的人,有這種機遇,也是極少的,他得把握住機會。
他去“意美”上班后,首先得見強子。強子問他:“你那張套虎皮呢?拿來讓我看看!”
“哎呀!被我賣了。有人出了一萬元錢。”
強子大怒:“你是個混球!那虎皮,就值一萬元錢?你要是早給我,我可以給你兩萬元錢。說,賣給誰了?”
“一個外地來的人,說是河南鄭州的。我家里正好缺錢,就給了他。”
強子遺憾地連連咂嘴:“你這個傻瓜,太傻了!去吧,找揚子,換服裝。”
沒想到,揚子兼管后勤。揚子領他到庫房門口,給他拿保安的東西,奇怪地問:“你的虎皮,真的賣了?”
“那還有假?河南那人,可會說了,說我那虎皮,再放下去,就得霉爛,說的有鼻子有眼的,我便給了他。”
揚子責備道:“你腸子是直通的!那都是奸商。”他放低聲音,“聽說,你那虎皮,十萬、二十萬的,不稀得賣。”
“哎呀!”三炮一跺腳,“揚子,你咋不早告訴我?我可吃大虧了!”
神情后悔不已。站到大門外時,心里卻暗自得意:聽齊嵐的話,就對了!不然,強子就會把那傳家寶奪去的。
天氣很冷,在門外站了不一會兒,腳就凍得如萬爪撓心。他穿的雖然也是棉鞋,但棉層過薄,抵御不住寒冷。上午的車并不多,卻不得不走來走去地跺腳取暖。他驀地在大門口看見了香香。香香似乎正在等人,朝他使了個眼色,目光朝門邊示意一下。三炮一看,門邊放著一個大紙盒子,不知道里邊裝的是什么。香香果然是在等人,一個年輕女人過來,與香香簇擁著進門。三炮看看左右無人,跑到門邊,拿起盒子,里邊竟然是一雙厚厚的靴子,正是三炮穿的四十三號鞋。三炮立刻換上。
靴子確實很暖和,腳馬上不冷了。看來,香香在洗浴中心混的時間長,知道什么樣的鞋才適應守門人穿的。三炮不由淚水盈眶,在心里喊:“香香,我愛你,愛你!”
可是,三炮沒看見那靴盒子是怎樣來到門邊的。他打開靴盒仔細看,里邊有收據,上面的印章是“萬里飛鞋店”。他猜想,一定是香香在“萬里飛鞋店”訂購了靴子,讓人送來,放到門口。不然,香香可不敢明目張膽地給三炮送鞋。
偏偏,強子出來了,看見三炮拿著鞋盒,又發現了三炮腳上的新靴子。強子陰沉著臉過來,訓斥道:“三炮,你工作時間咋干私活兒?”
三炮說:“我沒有哇,我一直在這里守著呢!”
“你還敢犟嘴?”強子突然出手,一巴掌打在三炮的臉上,鼻血立刻流出來。“你沒干私活,咋出了個鞋盒,你還換了雙靴子?說,靴子咋來的?”
三炮急忙掏出手帕擦鼻子,手帕被血染紅了。三炮說:“這是我昨天給‘萬里飛鞋店’打的電話,讓他們來送鞋,我剛剛換上了。”
“你聽,你還說沒有干私活兒。你為啥不早做好準備,上崗之前就換好鞋?在崗位上換鞋,這就是干私活兒!”
“強爺,那我知道了,我以后一定注意!”
“扣你今天一半的工資。”
“行行行,我愿意受罰!”
強子冷哼一聲,回樓里了。三炮盯著他的背影,真想沖上去,給他來個右直拳,一定會打趴下他。他奶奶的,強子,你等著!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下午,見到枝姐,把強子欺負他的事兒說了,枝姐笑了:“干嗎等十年哪?今天晚上就對付他,不行嗎?”
“啊,可以嗎?”
“狗熊,”枝姐總是這樣稱呼他,“你練了這么長時間,還沒有實戰過呢,這算是一次實戰訓練吧!咱倆研究一下,如何能夠躲過監控,還能把他弄到門口;襲擊過后,你還能保證不受牽連。”
三炮興奮異常。
枝姐最后說:“你記住,我將會考察你。你的下手要有輕重。我要求你,將他打暈的時間是一分半鐘,昏暈時間的前后誤差在十秒鐘左右。我會用短信把我考察的結果告訴你。如果是正常,我的短信是‘狗熊’。如果昏暈時間過長,我的短信是‘狗熊太肥’,時間過短,短信是‘狗熊過瘦’。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可為啥要用狗熊這樣的詞兒呀?”
枝姐吃吃笑了:“好聽唄!”
三炮只能聽從。
晚上,三炮在門口安排車位。車很多,很忙。臨近八點鐘時,來的車才少了些。三炮穿的是“意美”發的灰色棉大衣,戴著頂灰色的棉帽子;由于鞋暖和,他身上熱烘烘的。八時整,三炮來到南樓角處。這里,正是監控照得特別清楚的地方。而一貼近樓墻,監控器就照不到了。
穿著一身黑衣的枝姐正靠墻站著。
“那小子馬上就出來了。”枝姐低聲說。
三炮知道,枝姐給強子打了電話,說了些十分仰慕之類的話,要求他到門口接她。強子那個色鬼,肯定會出來的。三炮便往后一退,正好退到監控器所照不到的地方。他迅速脫下大衣和帽子,枝姐便穿上,跨前兩步,走到監控器照的位置上。從那外形上看,三炮仍然在值班。三炮里邊穿的也是一套黑衣,頭上戴的是一頂軟帽。三炮把軟帽往下一拉,便遮住了臉。他心緊張地呯呯直跳,直盯著大門口。果然,強子出來了,東張西望。三炮立刻將靴子脫下,腳上穿的是一雙硬底的又輕又薄的如襪子一般的軟鞋,這是枝姐給他的。他貼著墻根,無聲而快速地前行。
強子仍然在東張西望。這寒冷的晚上,外面很少行人。那靠樓前所停的車也遮掩了三炮的身影。三炮跑到切近,強子正在自言自語:“媽的!唬我?”三炮躍過去,在他的側后方揮出一拳。他牢記枝姐教他的招法,打出的拳頭之力道,應該使對方昏暈一分半鐘。他看著強子大為驚訝地想回頭,但沒有回過來,便軟軟地倒下。他扭頭便跑。來到南樓角,枝姐重新退到墻根下,兩人換了衣服。枝姐順墻根往東退走,隨后繞往樓前去,站在那里看熱鬧。
一群人從樓里跑出來,有人去扶強子,有人大聲呼喊。三炮也過去,幫著把強子扶起來,抬進樓里。強子的眼睛睜開了。“媽的!”他軟軟地罵了一聲,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再晃晃頭,似乎完全清醒了。“干活去,都干活去!”他驅趕著眾人。三炮忙出樓,手機里傳出來短信的聲音,拿起來一看,兩個字:“狗熊”。三炮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