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看著夜隨天問出這話的，他們兩人的距離越近，宛墨的心便跳得更快一層，只見那四目相對，仿佛是絕世高手在不動聲色的比拼內力。

“在下身無長物，”他忽而溫烈一笑，宛墨側身看著他，卻見他又一次從腰間抽出視如生命寶劍，只是這一次連著劍鞘。

他把劍橫在她眼前，當著眾人對她說：“唯以此更國為聘，許佳人一世平安長命。”

恍惚間，她好像還看得見他左掌中滲出的鮮血。

她知道，對他來說，這不是只一句話。

他看著她，眼里滿是溫柔，卻沒給她機會拒絕這把等同于聘禮的寶劍。

宛墨咬牙側了側眸，接過更國劍來，心里卻有千百個不情愿，與此同時，凝聲對夜隨天道：“將軍可否容宛墨與公子單獨說兩句話？”

他淺笑頷首。

她心里像是千斤重石落了地一般，轉身對男子請道：“公子請。”

男子沖夜隨天溫雅一笑，外人眼見，如同兩個客氣的朋友告禮一般友好。

宛墨卻絲毫不敢在這碧落臺上多做停留，引著男子便往自己屋子里走，一路無話，直至進了房中關了門，方才給他斟上一杯茶，邊冷冷淡淡的問道：“公子有多久沒來過這里，自己都不記得了罷？”

他笑了笑，拿過茶盞一嗅，果然還是黃山毛峰，“久得讓你們都學會了跟我客氣。”

宛墨在他對面坐下，姿態(tài)很隨意，“公子一向在乎這些，什么規(guī)矩禮數(shù)的，但凡有一點越線都能叫您不痛快呢。”

話中似有所指。

他頷首贊同道：“這倒是，不然，可是不成體統(tǒng)。”

“體統(tǒng)？”宛墨一副驚詫的樣子，輕笑道：“……呵，你們司徒家竟也知道什么叫做體統(tǒng)。”

他看似思考了好一會兒，方才搖搖頭道：“宛兒，這話好說，可不好聽。”

宛墨徑自飲了一杯茶，漫不經(jīng)心道：“有何處不好聽？我不覺得。”

司徒炎一副可惜之極的神情，嘖嘖道：“才貫古今的一個姑娘，卻不知對子罵父以為何？何況你如今言辭犀利，指的可是整個司徒家，幾輩子上下竟是無一幸免的，哪里好聽呢？”

宛墨不屑道：“我生就是個無禮之人，再者，殿下難道不知，這亂世之中本就禮崩樂壞，若君有才干冠世，自當清兩國朝堂，攘各方勢力，還世人一片太平天下，若非君以為此，自當不言不顧，所謂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便若此矣。”

說起來，同他見面的次數(shù)也是屈指可數(shù)，宛墨自己也不明白，為何兩個人能這樣毫不客氣的說話，而且?guī)缀醮未稳绱恕?

“難怪只道你才是一代名妓，舉世盛名，”他不住頷首贊道，說著，眼中閃出朵朵好奇，湊近了她眼前，問道：“宛兒，你說我是不是錯了？當年初次見你時，若是我自私一把，就此將你養(yǎng)在身邊，今日該就不會弄得人世動蕩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