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楚城收回了步子，看著宛墨的眼神，不羈之中又添兩分意味深長，“宛墨姑娘這么說，那便是……不讓本王進了？”

宛墨垂眸一笑，就只是無心一笑，都是天下第一名妓的驚動，不禁讓面前的當朝第一王微微一怔，“殿下若是一人，宛墨自是迎還迎不過來，只是這些軍將們，我就斷斷容不得來如此壞我的規矩。”

而后的半句話，她說的字句鏗鏘，連神色，都稍稍有些收斂。

但也正是著一絲絲的收斂，對于商楚城來說，卻是難得的真實。

“好！”片刻的對峙，商楚城帶出一片悠然的邪肆，仿若調戲一般往宛墨耳邊湊了湊，絲毫不顧四周兵士還在看著的情況，“宛墨姑娘的這一句話，本王定然就此不忘，還望姑娘也能銘記心間。”

說罷，他徐徐的拉開了與她的距離，眉宇，卻仍是帶著紈绔。

“哼，”宛墨妖邪的挑了他一眼，似諷似嘲的說道：“此去王城盛京一度，殿下卻是比不得以往自在無束，若是平沙王妃的醋壇子不打，那流鶯船，便時刻恭候四殿下大駕。”

不錯，天下人都知道，這一次南越平沙王離開封地金陵去往帝都盛京，為的就是當今太后的那一道賜婚懿旨，賜其與殿閣大學士之女成婚，而為全孝道，當今皇帝更是降旨于帝都王府大擺婚宴，以慰親心。

故此，若是以往這位名震天下的平沙王還能在自己的封地上無肆的出入煙花之地，那么此去而歸，便是為了新婚燕爾做做樣子，也全該對這風月無度的秦淮河退避三舍了。

“宛墨姑娘思慮周全，這倒是提醒本王了。”商楚城聽了她的話，眸子微微一垂，瞬間的情緒讓人捉摸不透，“來人！”

話音才落，身后幾步開外的副將便拱手上前一步，渾厚的聲音恰與商楚城的調笑不恭形成鮮明的對比，“末將在。”

“這俗話說得好，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本王今日要搜的是朝廷頭號欽犯，雖說這流鶯船看上去一清二白，但難免賊人狡猾，若是躲到哪一處威脅了姑娘的安全便不好說了，”說話是下命與屬下，但商楚城的一雙恍若黑玉的眸子卻始終與宛墨對峙著，四目相對，像極了是一場目光之間的交戰，會意，不宣，“傳命下去，命五百士兵將流鶯船團團圍住，密切注意一切人事往來，務必，要保證宛墨姑娘……與眾姑娘的安全才是！”

越說到后面，他的話里越多一些佯裝的熱烈關切，好似可以一般，說著這樣為她樓宛墨著想的話，但同時，卻好像將她隱藏的秘密看得一清二楚。

“末將領命！”副將聽罷，應聲便照做了去，宛墨淡淡往那群奉命而去的將士身上掃了一眼，卻仍是施然慵懶，妖媚芳華。

“那便多謝殿下了。”她自知商楚城下的這道命令里，抓人為次，置氣為上，而自己當下所能做的最好之事，便是坦然接受他的所謂保護，思及此，她只是掛著魅惑眾生笑容，不乏禮節道：“天色已晚，宛墨便不多留殿下了，以免耽誤殿下大事……還有，新婚燕爾，也不該讓王妃殿下擔心。”

她一句話之間，四周兵士都已奉命離開她的屋外，轉而在這流鶯船四處把守，周圍瞬時的安靜，出了屋內屏風后的夜隨天與玉纖鸞之外，看得見的，就只剩下他們兩人。

“宛姑娘，”直至這時，他看著她的眼神，才終于正經起來，可是這一刻，卻又好像正經的太嚴肅，太傷感。

“徑自保重。”想了一想，或者心里確是曾想說什么，可終究他還是算了，最后的一句話，不過如是循禮，卻其實，也當真如是真心。

宛墨看著他，此刻竟一時無笑，半晌，輕吸一口氣，微一欠身，用一種疏淡卻夾雜著一些怨恨的語氣，輕言一句，“殿下保重。”

隨即，屋門一合，隔兩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