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移星空,草木扶蘇,直到了后半夜,一陣極淡的香味環繞著藏珠殿內外,聞者無不昏然入睡,那些在藏珠殿處巡視的耳目不知不覺失去了知覺。
媚流等得累了,半倚在月桂樹下,聞到香味倏地睜開眼睛,這種香味她再熟悉不過,這是無情門中的迷香“忘情香”,看來無情門中人上門來了,她心一緊,站起身來,眼前一花,一個黑影已經出現在面前內,背對著她,淡淡地道:“怎么,你還記得通知門人?”
聲音平板干枯,猶如機械人。
“門主?”媚流一驚,向來追捕與聯絡門中人的任務,都是媚奴在執行,這次竟然動勞門主親臨,難道自己的叛逃之名被媚波坐實了?
“此間樂,不思歸?嗯?”門主冷得像冰一樣的聲音與慘白的月光混在一處,絞成一股陰冷的,宛如陰間地獄的森森氛圍,,修長的身影在月下如引魂使者一般可怖。
“唯茅舍,最堪思?!泵牧鹘涌诘?。
這是表心跡,代表她的心是在無情門,沒有叛離。
媚流早知道自己數月不歸,又遲遲不與門中人聯絡,在媚波的挑動下,門主必定以為是自己想要潛逃,知道今夜一個應付不好,便是殺身之禍,忙跪下道:“媚流不知媚波是如何回去報信的,但是媚流被傳磊擊傷,暈厥數月,于十天前方才醒轉,如今內傷未愈,所以脫身不得,請門主明查?!?
“是么。媚流說當日事成后,你遁入水中假死,再無蹤影?!遍T主聲音無波無瀾,他低下頭,開始打量自己的雙手,他的雙手修長結實,如彈箏的好手,如對弈的棋手,優雅而俊逸,一如他這個人。
這是他準備動手的前兆。
媚流掩唇低笑了一聲,聲音輕柔嬌媚,她微笑著從長睫毛下送了個淺笑給那雙冷冽的綠色眸子,道:“男人的天下間,去哪里找比無情門更能讓女人施展手腳的地方?又上哪里找能讓媚流報仇的地方?”
這是入門這么久以來,她第一次提到報仇,也是告訴他,自己不會背叛的原因,是無情門強大了她。
復仇,是她的目的,那把她推入深深的人性黑暗深淵的一家子!她從不曾忘卻!
那第一次被人開了苞時,那種墮入地獄的感覺,把這種恨推入到極點。
門主冷冽的氣勢有所緩和,但是依舊硬冷。
“復仇?”門主的聲音冷硬中加了一絲嘲諷:“你那樣也叫仇?可笑!真正的仇恨,你還不曾體會到,你這種仇不過是小女孩被人奪走了想要的東西的那種不甘罷了?!?
媚流咬著下唇不語,極小聲地“哼”了一聲,又撅起唇來,這樣子,分明還是個不服輸少女帶著孩子氣的樣兒,她道:“不管是不甘還是仇恨,反正我是不會改過那些人的!”
門主看了她一眼,恍惚間,似乎想起自己當年的憤懣,語氣略柔,道:“這些話且不說,你說說當日的情形如何?”
“是?!泵牧髦篱T主已經給了自己一條路,笑道:“口說無憑,不如媚流演示給門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