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余非想到萬一爸媽追究山地車的事，設計了多條應付的方案，臨到家門前的一刻，驟然想起，爸爸媽媽以前都是丁老師的學生，也就是說她們也有可能具有超能力，自己為了山地車去用撒謊，可不是個好主意，倒不如實事求是說出經過為好。

拋開壓在心頭的石頭，余非回味起這個下午非凡的經歷，臉色立馬陽光燦爛。

余非用鑰匙打開門，發現媽媽已經回家，正貓著腰在廚房洗菜。便抑止不住興奮，沖著媽媽的背影，大聲叫道：“媽——。你知道我今天做過什么了嗎？”

媽媽被突如其來的叫聲嚇了一跳，直起了腰，頭也不回就說：“喔唷，你想嚇死媽媽呀。大驚小怪的，一個下午的，你跑到哪兒去啦？也不打個電話跟我說一聲，害的我擔心到現在。”

余非走進廚房間，也不管媽媽是否在看，就比劃著，張開雙臂，說道：“媽，我今天在天上飛哎，哇，這感覺真是爽死啦。”

媽媽盡管沒見著余非的表情，但也能從他的聲音里感受到，余非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的聲音，便好奇地回過頭來問：“飛？在哪兒飛？”

眼前余非的模樣，倒著實讓媽媽再一次地吃驚不小。媽媽看見，余非本該白哲而清秀的臉上，沾滿了灰漿，黃的、黑的、深灰色的塵土交錯成了大花臉，僅剩一雙烏黑發亮的眼睛，在閃爍著清澈無邪的光芒。身上的衣服，本色藍，失去了蹤影，不管是裸露的手臂，還是穿著的衣褲，盡是狼藉斑駁。初一看，媽媽面前站立的哪里是余非，說是一個流浪了多時的乞丐更加貼切一些。

媽媽一看之下，神情明顯多了幾分慌亂，忙拉起兒子的手，一面前前后后看了個夠，一面焦急地問道：“非非，你到底到哪里玩去啦？怎么會弄成這樣的？你、你受傷了嗎？你這個孩子怎么這么讓媽媽擔心的呢？”

余非推開媽媽，有點不耐煩地說：“啊呀，你哪來這么多的問題呀，我沒事。你干嗎不問我這樣飛的呢？”

媽媽沒有從余非的反應中回過神來，繼續著一個嘮叨母親的角色：“飛？飛有什么好飛啊，你到底去玩什么啦？跟人家打架的嗎？弄痛了哪里？快點讓我看看，受了內傷可不得了啊。讓你爸爸知道你在外面闖禍了，肯定會打你個半死。”

余非再也忍受不住了，大聲到聲音破裂的地方，自己捂住耳朵：“咦——，媽——。”一個轉身，跑出廚房，彈向客廳里的沙發，遠遠地蹦過去，一屁股重重地跌進沙發里，對著隨后跟出來的媽媽，張揚地吼道：“你看我像受傷的樣子嗎？我很好，好得不得了。”

媽媽走近沙發，蹲下來，口中“嘖嘖”有聲：“你看你，話就不會好好說啊，身上這么臟，你怎么還躺得下去的。快快，先去洗一把澡去，我怎么生了這樣一個旯里邋遢的兒子。”邊用力拉起余非，繼續說道：“自己做錯了事，嘴還這么倔，你的脾氣啊，什么時候也得改改拉，否則啊，以后你有得要吃虧了。”

余非的大好心情不見了，興奮勁也很快被媽媽給嘮叨干凈了。深嘆一口氣，站了起來，繞過媽媽，向衛生間竄去，邊氣呼呼地說：“啊呀，我又做錯什么事啦？我說給你聽，你又不聽，碰到你這樣的媽，真是倒霉透了。”

余非的話，讓媽媽聽見了，氣得身子骨都開始發抖，眼淚都快被氣出來了：“好好，你嘴巴老好啦，等會你爸爸回來了，看我不告訴他才怪呢，到時叫你爸爸來抽你的筋。”

余非在衛生間，對著鏡子照了照，自己也嚇了一跳：啊，我怎么會弄成這個樣子的。隨即回憶起，剛才幾個人在一起的時候，是看見他們的臉上、身上確實都是像個乞丐一般，渾身臟兮兮的樣子，但愣是沒想到自己也會是這個模樣。聽著媽媽帶著哭腔的委屈，原來媽媽是沒說錯自己，這才后悔自己剛才一時沖動的話，于是在肚子你暗暗地道上一聲對不起，可惜媽媽沒聽見。

余非除去衣褲，打開淋浴，休管水冷水熱，一低頭，鉆進浴簾。

冷水沖在燥熱的皮膚上，余非一個哆嗦，輕輕地“呵呵”幾聲，用手使勁在頸脖、肩膀處搓擦起來。洗了差不多十分鐘左右，余非依稀聽見門響，知道是爸爸回來了。余非滿心擔憂，今天爸爸該不會真的扁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