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剛出口，林可唯就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她當下就知道，自己一定說錯話了。

空氣中的氧氣似乎在一瞬間被抽離，暗寂的空間陷入凝滯，稀薄的空氣緩緩冰結，只聽得到心臟猛烈的鼓擊聲，慌亂的頻率、急促、惶恐……和靳玄眼中那一團未知的火種，在燃燒的呼嘯聲。

“像——他？”那個他字，出口后截然而止，就像人的呼吸硬生生被切斷，氣息卡在咽喉中無法吞吐，一個字，在林可唯心湖如拋入一塊重石，不見濺起的水花，卻直直沉落深不見底的暗湖。心，越來越沉，呼吸，越來越重，思緒，越來越渾沌。

“什么？”

靳玄的話說是疑問，更像是無意義組合的字眼，只是機械式地重復話語，過濾掉腦中拒絕接受的信息。那是他想從林可唯口中知道的答案，也是他對自己遺漏掉的信息的求證，他，似乎不想去回記錯過的那句話。

靳玄眼中的焰火已熄，只剩下泛濫開來的涼意和暗黑無際的空洞，林可唯心底涌上一股奇異的酸澀感，除卻恐懼，更多的是心疼。

“玄……”對不起，這三個字林可唯沒能說出口，她不知道此刻這幾個字是否還有意義，她也確信靳玄想要聽的并不是這些。

眼眶內的熱流模糊了視線，雖然并不想這樣，也許身體是心理最真實的反映，沒法遮掩，沒法偽裝，她還沒有影視紅星一般爐火純青的演技和功力。

“你……”半晌，靳玄再度開口，“他……”中間的詞匯他問不出口，林可唯也不敢猜測，只知道自己無法回答，為自己的不自量力，也為自己曾經有過的奢望和游移。林可唯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可笑的小丑，青天白日做著不切實際的夢，她憑什么以為自己能夠擁有做出抉擇的權利，憑什么有資格去碰觸遙不可及的美麗幻影。

室內一片沉寂，仿佛空無一人，連呼吸都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出，空氣中彌漫的不是火一般的怒焰，而是無力的悲傷和瀕臨絕望邊緣的緊張感。

良久，兩人都沒有再開口，甚至沒有肢體上多余的動作，仿佛只是書房內擺設的兩尊雕像，林可唯想要開口打破沉寂，卻不知如何組織語言才能使局面不至于變得更糟糕。

“玄。”她輕啟紅唇，內心猶在掙扎。

靳玄一直低垂著眼簾，沒再盯住林可唯不放，聽到她的聲音才抬起頭，眼前的她，那樣堅定，似乎做出了抉擇，靳玄心底泛起一股不好的預感，潛意識想要拒絕接收接下來將要聽到的信息。

靳玄直起身，離開林可唯，書房里的氛圍讓他透不過氣，他想要離開這里出去轉轉，他分分秒秒不愿林可唯離開自己的視線，但此刻更不想和她待在一起。

“玄……對不起。”林可唯仿若自言自語，靳玄起身后，她坐在沙發上，環抱住膝蓋，仿佛這樣做能帶給她一些溫暖，增添一絲勇氣，好讓她能夠把接下來的話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