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音只當是某位行為藝術家，并不在意那怪異的穿著，而是笑著回絕：“謝謝。”正抬步要走，那斗篷下又傳來低淺飄渺的聲音：“這鐲子有個名字。”

不知為何，司音鬼使神差的停下來問了聲：“什么名？”

“音緣。”

姻緣？

司音將這名字咀嚼了兩番，雖簡單，安在這鐲子上倒也別有些意外。她拿過那鐲子細細瞧了瞧，四面體的麻花紐襟款式，似青銅又似古銀，有些沉重。司音略皺了皺眉，只因這里大多手工藝品都會雕刻或繪畫上敦煌繁復的文藝，然，這只鐲子卻簡單得很，只紐襟的內面一側刻了一只飛鳥，九對翅膀，朱丹眼睛，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她蹲下來：“這鐲子……只一個？”

“本是一對的，只不過另一半丟了，如今遍尋不著。”攤子主人低聲回答。

司音魔癥了。

她素來有些怪異，若別人聽了這話，定是以為這鐲子乃是不祥之物，既為姻緣，丟了一半尋不著，則是晦氣，可她偏生就愛這點晦氣，愛這些看似美好，卻又不被人接受的東西。

“這鐲子怎么賣？”

“十元。”

司音咂了咂舌，這鐲子雖簡單，但絕不止這個價，不過有賺白不賺，她沒有開口說便宜的道理，便欣然接受了，掏了十元給攤主，將古鐲戴上。

‘咣……’頓時一道白光霎那飛過腦海，漫天黃沙里，響起駝鈴叮咚叮咚悅耳的聲響，一抹紅裳被狂沙掩埋在金色的沙土中……這，可是夢境？一種透心的涼竄上脊背，司音下意識顫了幾顫。

“司音，你在買什么？”阿諾的聲音在她身后響起。

“沒什么，瞧見喜歡的就買了。”

“走吧，大家都在吃東西，你不餓？”阿諾笑了笑，拉著司音向前走，轉身時目光在那黑紗男子身上飄了一眼，微微凝起了眉頭。

***

“阿音……阿音……阿音……”是誰的聲音如此絕望哀傷，一聲聲一回回，時而微微嘆息，時而悲徹痛呼，空空渺渺從遙遠的地方傳來。

司音從未來過敦煌，可是這一晚她卻夢到了鳴沙山下的月牙泉，泉水嫻靜躺在沙漠之中，像一個妙齡少女，溫存的依偎在情人的懷抱，夜空里飄來笙笛的吹奏，歌女空靈般的聲音輕輕在夢中吟唱：“……不如歸來，不如歸來……”

是誰？

是誰！

是誰的聲音在她夢中呼喊，“阿音……阿音……回來……我一直在等你……阿音……回來……回來……”絲絲縈縈纏繞不去。

是誰的身影上千年孤獨等待，她抑制不住奔流的熱淚，在夕照閣外無望的呼喊：“是！我是阿音，你是誰？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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