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來自

西伯利亞的風

不分晝夜的吹

掠過我的嘴角

你的發稍

錯覺的以為

幸福

那是我給你的吻

輕柔亦冰涼

你聽

那風還在不停吹

1

新年的鐘聲，一陣陣回蕩于水榭的山里水里大街小巷，傳遞了多少人新年的快樂，也掩蓋了多少人忘不掉的憂傷。

葉小川窩在沙發里，手尖腳尖傳來的冰涼滲透皮膚，血液，直刺入心靈。透過窗戶，遠處的水面被煙火映得一片火紅。眼里耳里，是孩子們無拘無束的歡笑聲。

爸媽，知道嗎，小川有多想你，在天國，你們過得好嗎？一年了，整整一年了，每天晚上，我都會在噩夢中驚醒，只短短一年，為什么屬于我們的天倫之樂變得如此支離破碎。

那天，葉小川向風宇高中門口走去，一陣刺耳的急剎車伴著人們的尖叫從身后傳來，時間像是瞬間凝固，葉小川艱難的轉過頭，眼前，一片凄慘的紅，瞬間蔓延。剛剛，剛剛還和自己歡聲笑語道別的父母，如一朵凄慘的血色蓮花綻放在馬路中央。

周圍的人和車瞬間加速流失，耳邊一千只紙飛機“轟隆隆”飛過，然后整個世界陷入混沌，死一般寂靜。那凄慘的紅不斷膨脹蔓延，瞬間占據男孩的整個視線，然后在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褪色，直至世界黑白。

“爸－－－－媽－－－－－”

葉小川視線模糊，搖晃著沖到血色蓮花邊，耳里傳來似乎來自天邊的一陣陣急剎車聲和人們焦急的喊叫聲“快送醫院......”

醫院急救室上“手術中”三個字幽幽泛著慘淡的綠光，讓男孩的心不斷沉向冰涼的深淵......

直到醫生搖著頭從里面走出來，葉小川眼前突然天昏地暗，倒在地上......

沉睡的記憶，讓葉小川的心不受控制般劇烈疼痛起來，擦掉眼角的液體，葉小川打開手機。

——小川，出來，我在華天羽酒吧等你。（風青雅）

葉小川微微一笑，打開那扇古老的木門，“吱呀”一聲傳出老遠。2000年的年夜，一如既往的熱鬧，正如命運之無情，賜予別人傷痛，又毫無知覺的滾滾碾過。把那些憂傷擠進人們的生命印記里，使別人不得不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舔飭傷口緩解難以呼吸的痛。

葉小川優雅地喝掉杯子中的酒，舉著酒杯對風青雅微微一笑。酒吧里閃爍的霓虹燈將男孩的臉映在透明的玻璃杯上，稚氣又顯滄桑。舞臺上，女孩的歌聲嘹亮輕靈，猶如狼嘯一般極具穿透力，是一種震撼，像寒冰上跳動的火焰，堅強著絕對不說放棄。

唱完歌，風青雅舉著一杯紅色艷麗的酒，走到葉小川旁邊坐下來說：“小川，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小雅姐，你怎么會來這里唱歌呢？前面的那個酒吧老板不是對你很好嗎？”葉小川問。

“小川，我們這類人，在哪兒不都一樣嗎？無所謂好與不好，只有喜不喜歡?！憋L青雅晃動著酒杯里玫瑰色的酒，陷入沉思。

葉小川和風青雅安靜的坐在華天羽酒吧有些暗淡色彩的座位上，聽著舞臺上其他歌手或樂隊的聲音，或激情四射，或哀婉纏綿。圓形舞池里人群翩翩起舞，而這一切就像一出無意識的舞臺劇，不自覺又深情的演繹著自己的喜怒哀樂。

讓人頹靡。

葉小川有些頹然的望向玻璃墻外。街上車水馬龍川流不息，張燈結彩熱鬧不已，而幾棵不知名的行道樹，樹葉微黃，在寒冷的風中瑟縮著不肯放手，凄涼的堅定不移，或許，那里有樹葉曾經說過的海誓山盟吧。

而男生，就是在這樣一幅喜慶中帶著傷感的畫面中搖晃著撞開酒吧的門，雙眼朦朧。一股冷風也緊跟了進來，使得人群里響起了小聲的咒罵。

男生撐著桌子四處尋找，然后笑了一下，徑直搖搖晃晃朝葉小川和風青雅走來。葉小川皺著眉頭，站起身擋在風青雅面前。

“風青雅.....我，我說過的，你逃不出我的手心.....即使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會找到你.....你逃不掉的?！币还蓾鉂獾木茪?，隨著男生的話鋪天蓋地襲來，葉小川伸出手擋住了男生抓向風青雅的雙手。

“陸離.....你怎么會變成這樣......”風青雅轉過頭，鼻尖一陣發酸。

眼前的男生，頭發凌亂，白色的襯衫上幾處黑色的污跡明晃晃著刺眼，黑色的休閑褲上有幾道顯眼的裂縫。這還是那個英俊灑脫，干凈舒服的陸離嗎？風青雅說道：“陸離.....我.....”突然覺得，自己有多么殘忍。

“風青雅，你為什么要離開我的酒吧？我有什么對不起你的，為什么要躲著我，為什么.....”陸離苦笑，然后坐倒在地，周圍人群依舊旋轉舞動。

葉小川轉過頭不解的看著風青雅，眼前，女孩的雙眼流露出讓人心痛的脆弱。

陸離抬著頭看向風青雅繼續說：“風青雅，你知道我有多孤獨嗎？那種孤獨，是在繁華的喧囂中無人理解，無人理會。在快樂時無人分享，在悲傷時無人陪伴，是明明擁有卻并不顯得明顯，那種在人群里里的孤獨，哈哈......”

陸離眼角滑出一顆晶體，然后靜靜滑落，“啪”的一聲砸在地板上。如此輕微，哀傷的聲音，像一雙無形的手，一刻不停的揉搓著風青雅的心，讓它始終不得舒展。

你會不會知道，那一粒淚珠，在我心里掀起了怎樣的驚濤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