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王婉看了幾次西醫，吃了幾周的藥，依然不見好轉，近幾日反倒疼的厲害了，甚至心慌的厲害。在朋友的建議下，這一天，王婉來到了一家中醫院。

中醫一邊挺王婉的敘述，一邊給王婉號著脈。

“自從吃了西藥，強了幾天。可是一停藥，頭還是絲絲拉拉的疼，有時還頭暈，惡心，心慌。”

中醫號完脈，要看看她的舌苔，“抬頭，把舌頭伸出來。”并用左手托住王婉的下巴，右手扶著腦袋，仔細的看著：“你是氣血虧，肝火大，缺乏營養，休息又不好，血脈流通不暢。”“哎，你的頭怎么凹進去一塊，出過車禍嗎？這塊兒缺一塊骨頭呢，血液怎么能通暢呢！”停了停，大夫拿起筆，“我先給你開一周的藥，自己回去熬。每天和兩次，千萬不能中斷，否則就白治了。”中醫刷刷的寫著，時而停下筆，想想，然后有繼續寫，“一周后再來，我再另給你配藥。”中醫放下筆，撕下方子，遞給王婉，“到藥房交款吧。”王婉回來時，就見中醫正在稱藥，并包成一包包的，然后交給王婉，“記住，一定要連著喝，不能間斷。”又把熬藥的方法教給了王婉。

王婉拿著中藥，乘車回了家。

晚飯過后，王婉開始熬藥，她在院子中間用磚擺了個小灶臺，按照中醫的囑咐坐上了砂鍋，就坐在小凳子上燒火，她的思緒飛揚：該死的顧勝軍，你個挨千刀得家伙，不是你我能早這么多罪嗎。人家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他媽的豺狼都不如！我和你共同生活了十幾年，你都下得了黑手，你的心可真黑呀！我真后悔當初沒聽我媽的話，嫁給了你這個王八蛋！??????

“撲通撲通”跳動的壺蓋兒，把中藥的味道一陣陣送來，看看時間已到，王婉就把鍋里的湯用勺盛在碗里，又想鍋里家里一些水繼續熬著。

“不了解的人都說顧勝軍老實，老實個屁！整天嫌我家沒能窮，父母沒能耐，就怕我往家拿東西，盯我就跟盯賊似的。我只要回娘家，就是買點水果點心，回來都得和他干仗，沒有一次不干仗的。”

“翻新房子的時候，從我娘家拉了多少木料，多少鋼筋，是他媽你自己親自開車去拉的，房子蓋好了，楞他媽說是你爹給的，睜著眼說瞎話。無賴一個，臭無賴！”王婉氣得一下子把燒火棍摔在了地上。

撲撲的中藥提醒了王婉，連忙又向鍋里加了一些水，撿起燒火棍，整火。

“你們家有能耐，哼，有個屁能耐，還不是借別人的光，老顧家不就是出了個鎮長嗎，那也不是你們家的，不就是個老鄉嗎，你們家的人不也是狗屁不是嗎！”

那一次他們吵得很兇。“我都跟你說了多少遍了，我媽住院我就給送了五百塊錢，而且我爸不是把錢親手交給你了嗎？你怎么還翻吃個沒完呢！你是個男人嗎！”

“不是錢的問題，是你為什么事先不告訴我，那錢可是我辛辛苦苦掙的。這不是往家偷嗎！”

“我伺候你吃伺候你穿，為你養活孩子，我就是往家那點錢也是應該的。更何況那是在救急！當時你不是出車了嗎！你怎么這么不可理喻！”

“誰不可理喻了？是你！往家偷錢還有理了。告訴你以后別說五百就是五十也不行！你家就是個無底洞。就得像鐘敏家那樣，錢都交給老婆婆管，看你上哪偷！”

“原來你是想把錢拿回你家呀，好啊，那就別過了，你滾，滾回你家去！沒有你，我和女兒照樣活！”

“我憑什么走，這個家是我的，是我們老顧家出錢修的。你爹媽要能耐沒能耐，要錢沒錢，你也配攆我！看人家華子家，要什么有什么。”

“你找華子去呀。狼心狗肺的玩意兒，小時候哪次華子欺負你不是我護著你，現在你到嫌棄我了，你的心讓狗給吃了！”

見說不過妻子，顧勝軍破口大罵，把桌上的東西摔在地上，揮過拳頭就要打王婉，王婉舉起椅子砸過去，顧勝軍被震懾了，瘋狗般的掏出手機摔在地上??????

十二

地下室只剩下顧勝軍一人了，那兩個人都回家過年去了。老板放他們一個月的假。

顧勝軍就買了些熟食，作為自己的年夜飯。年三十的溫州街道上依然很熱鬧，來玩穿梭的車輛，獨步行走的人們，飄著菜香的空氣，無一不讓人有一種思鄉的愁緒。顧勝軍站在天橋上，一邊吸煙，一邊看著。

夜色降臨了，寒意更濃了，街上一下子靜了下來，抬手看看手表，里聯歡晚會只有二十分鐘了，顧勝軍挪回來地下室。屋子里的電視是老板昨天給送來的，雖說舊了，圖像依然清晰。打開電視，打開熟食袋，用牙要開一瓶二鍋頭，顧勝軍獨自喝了起來，自己什么時候睡的都不知道，反正一睜開眼睛，天也亮了，晚會也沒有了，正在插播廣告。

這大初一的總該給父母打個電話吧，想著，顧勝軍掏出手機就撥號，可是怎么也撥不出去，也許這陣子線路忙，搶不上線把，那就再撥，再撥，還是撥不通，直到手機沒電了，顧勝軍趕緊換上另一塊備用電池，這回連12593也不撥了，直接撥家里的座機，還是撥不出去。怎么回事呢？會不會是沒費了？可能是，顧勝軍趕緊穿上羽絨服，一路小跑直奔前面的移動廳，大年初一能不能休息呢？顧勝軍停住了腳步，喘息著。看看手里的手機，今天不給父母拜年，父母會著急的。不行，還是看看去吧，萬一不休息呢。他有繼續疾走，還在心里禱告：不休息，不休息。哎呀，移動廳還真的在營業，顧勝軍一陣狂喜，沖了進去，只有兩個工作人員。“小姐，快，我繳費，都停機了。”報出好后，工作人員馬上說：“沒停機呀。你還有費。”“沒停？！那我怎么打不出去？”“你就先交十塊錢吧。再打打。”顧勝軍又撥號，依然沒有反應，他把手機遞給工作人員：“你看，還是撥不通。”工作人員接過手機，往自己的電話上撥，不通。“這樣吧，我把你的卡裝到我的手機里，看看怎么樣。”得到允許后，工作人員裝了卡，撥移動廳的號，也不同，哎，奇怪了，工作人員又把卡重新插了一下，再撥通了。顧勝軍如釋重負，松了口氣，原來是卡松了或是沒插好。

電話終于撥通了，“媽，我是勝子，過年好！”“好，好，勝子。你好唄？你怎么不回家過年，我們都為你著急呢???????”母親抽泣起來，顧勝軍也忍不住淚水奪眶而出，“我，我哪敢回去呀，王婉還在告我，讓公安局抓我呢。”“勝子呀，這叫啥事呀，這遭雷劈的東西，咋還沒完了呢。”嗚－嗚－嗚－，母親忍不住放聲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