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鬧來源是神殿的一片空地,我想也沒想就往那邊跑去,卻被猛然拉住鎖進懷抱中。“放開我,那邊出事了。”我在姬流觴懷里掙扎,誰想他力氣好像突然變得特別大:“不,不行,你不能去。神殿那邊有他們,你去沒用,你不能有事……”
誰說我沒用啊?
我瞪他一眼:“你能不那么自私嗎?你沒聽見有妖怪,那里那么多人,多個幫忙的人說不定就能多撿回條命。你是帝君,你可以視他們的命如草芥,但我不能。”
趁他不注意,我馬上從他懷里出來,向神殿跑去。卻聽得身后他的聲音有些無力:“我只是覺得,你比他們都重要,可是你心里,他們都比我重要……”
我腳步一頓,還是咬牙跑開,再沒去看他。
先……就這樣吧……以后再跟他說好了……
我趕到時,狐貍和景郴都在,還有竹淵。原來他這么遲沒來是因為這玩意。
稱它做“玩意”其實十分勉強,因為它個頭實在太大,饒是我離它這么遠,也是清晰可見。如我所料,景郴和淳于狐貍都是會法術的,可是當我看見周身懸浮著八把短劍的竹淵時,我無語凝噎了。
果然,在這么個兇殘暴力的世界,要是沒兩把刷,注定就是炮灰命,遲早給人做廢柴砍。
我一到,景郴馬上來護著我:“你怎么來了。”他額凝微汗,眉頭緊鎖。“我擔心你們。現在怎么,是什么事?”我很奇怪,皇宮不是一向平靜,為什么會突然出現這種東西?
那怪物是一只大鳥狀,卻口吐人言:“你等雕蟲小技,還妄圖傷我。祭司呢,不是找到了么?讓她出來。”這東西果然是打探好了的。
這世上雖說大多的人都會法術,卻難同真正的妖獸、仙人比的。狐貍他們倒底是神官,比一般的凡人還是有一擊之力。可終究抵不了太久,除非天降個什么仙人來幫他們。
比如,出現在月亮下的那個人。
那人一襲白紗,窈窕無雙,素則素矣,卻掩不了眼角的媚意。唇揚梨窩,在像是被靜止的畫面中落在神殿祭臺上,帶著幾分笑意,幽幽開口:“想著它或許就這幾日到,誰知我才來兩天它便按捺不住了,失策失策……”我咬唇,低頭。
原來她早知道,原來她來了兩天了。原來,她是只身來的……
當日,她驅我下山,我是有些惱。想著,她定是煩我妨著她同她的美男們談情說愛,卿卿我我。可現在看來,她心里終究是念著我的。
我遠遠對著祭臺,難得行了個禮:“師父。”
曹旖旎點頭:“乖小七,為師教你的可是都忘了?果然不能急于求成。”不待我開口,景郴突然抱著我往邊上一閃,竟生生受了那大鳥一爪。
“景郴!”我被他護著倒在地上,沒受什么傷,卻有溫熱的東西滑過腰際。
我嚇得不輕,去扶他的肩,手觸之地鮮紅一片。可他隱忍著,如山一般擋著我:“別看,不要看……”我死死抓著他的衣襟,逼自己不準哭。我從沒見過,向來淡如清風的他,為了我卻有這么落魄的一面。
那鳥一聲巨鳴,像是看到什么目標一樣,興奮地撲過來,卻被突如其來的匹練格開,甩了老遠。“方才不備,被你得了手。如今你還想傷我徒兒?”
那鳥似有幾分忌憚師父,再度開口:“雖不知你為何要插手,可你聽好,我無意你徒兒,我只要祭司,你們走罷。”“呵呵……”曹旖旎的笑忽然染上血腥:“你既出了手……又怎能活著回去?”“你!”那鳥目露兇光:“想必,你徒兒就是那該死的祭司吧……你護得倒好,你以為我有這么容易殺么?你以為,殺了我,就沒有別的什么妖來打她的主意么?”
曹旖旎指尖飛快結印,白光泛起,單手送出。白光交錯的印結打在白紗上,白紗突然開始飛快的翻涌暴長,像海藻一樣扭動,如同鋒利的刀片一樣旋轉切割,直向大鳥而去,不留余地地想要將它絞碎。
“怎樣都行。總之,動她的,不死不休!”
我抱著昏迷的景郴感嘆,好一個,不死不休啊……
一只被遺忘的狐貍湊了過來:“怎么,你就只顧著他了?不然,奴家也受個傷,你就會這般抱著了?”他嘴上輕佻,不過剛才那么耗力,他應該也好不到那兒去。我把景郴往他懷里一塞,倆都摁倒:“你給我看好他,不許亂動。我,我去……”我干什么呢?
果真是姬流觴說的,我一無是處?
宮人已遣散,我連個疏通工作都做不了……莫非搬板凳嗑瓜子看武打?
我在現代也就一米蟲,除了玩玩金屬弄弄珠寶什么的,都不會。胡旭威那廝都會搗鼓個炸藥。曹旖旎和竹淵雖說厲害,畢竟匆忙間沒有防備,那鳥又會飛,身形又比較靈活,白紗飛劍都難進行太遠距離的攻擊。
怎么辦?我還會打臺球,要不我用桿子戳……
等會兒!
我把地上的狐貍拉起,惡狠狠地問:“有沒有……有沒有,弓?”手忽然被拉住,我仰頭正看見一個人,祥云袍服,鎦金玉冠,不由皺眉:“你來做什么,不要命了么。”
他受驚般松開我的手,躊躇很久,解下了背上的……弓?!
姬流觴眼中滿是憂傷:“你以為,我只會貪圖享樂,躲在別人身后?”我一時無語,原來他那么晚來,是為了抄家伙……相較之下,我倒是顯得魯莽。
?
我抓著他的手臂問:“你會射箭?”他答:“會是會,只是匆忙間錯拿了神殿的弓,我……我拉不動。想來你是祭司,所以才找你。”
狐貍顯然是認得這東西的,脫口而出:“神武弓!”
神武弓?
我接過那看似破破爛爛毫無美感的木弓有些頹然,封建迷信害死人……不過還是很佩服他們的,這么一把破東西也取了個好名字,這世上果然是文化人多。
起身挽弓,回憶了曹旖旎教過我的御火凝形,做了支火箭搭上去,可憐那玩意居然沒有一點燒到的痕跡,果真有古怪。
趁曹旖旎和竹淵剛巧避開,我狠力拉動弓弦,卻不像姬流觴說的那般吃力,甚是輕巧。
弦開,將離。
呼嘯的火箭卻被一道白紗阻住,擋了下來。
“師父!”曹旖旎回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怒喝道:“小七!你可看好了,弦未拉滿,力不滿三成,你如今神力未回復,箭出,連我的衣衫都能擋下,能破它鐵羽銅甲么?若激怒了它,不知會怎么發狂。”
一席話將我弄呆了。
箭不滿弦……有什么辦法?倒不是我拉不動,而是……我手短……偏偏這該死的就只有我能拉開……
我看了看比我還高不少的弓,不由一陣心酸,我怎么就……這么矮呢?
得想個辦法……
想辦法想辦法……什么辦法……難道用腳?
嗯?
好像也不錯。
我試著抬起左腳踏在弓上,右腳站定,雙手拉弓。拼力將弦拉到最大,似乎都有吱吱的聲音。
手上很痛,腳掌都快麻了。
望了眼天空中有些疲的大鳥,我蹭了蹭鼻子,盯著它,然后算了一下它應該會經過的軌跡,弦滿箭離,不知道從哪里泛出了巨大的金光。
熊熊燃燒的火焰仿佛有了實體,幾乎是一個瞬間就刺到了大鳥身上,只聽得一聲巨大的悲鳴,像是要將天空撕碎那樣的絕望。強大的沖擊力將它帶出了兩人的攻擊,直直釘在地上。
沒死,也不遠了。
用這把弓費了我太多力氣了,好累,箭射出只覺得整個人都飛了出去。
呃,我是向前飛還是向后飛呢?
呼嘯的風聲告訴我,我是向下飛來著。
只覺得突然撞入一個淡淡香氣縈繞的懷抱,那人的聲音溫柔好聽:“小七,做得好。睡吧,為師帶你走。”
走……
去哪里都行么?那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