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罡將君.宮澤藝
- 明史十二君
- 浮城
- 2472字
- 2011-02-18 20:25:06
詩曰:戎馬半生沙場闊,將軍威名四海歌。歸來門前可羅雀,我不負君君負我。
奉命駐守薊州已有多年,閑暇的時候,宮澤藝常常會獨自一人登上城樓,多少次,他像現(xiàn)在這樣,一身戎裝,迎著高處那涼薄而傲慢的風,靠在城墻邊孤獨的佇立著。
他的手隨時隨地總是會不自覺的握住跨旁的佩刀,這一個小小的細節(jié),連他自己都很容易的忽略了,那就像是來自心底最真實的舉動,仿佛是在自然而然的尋一個依靠,尋一個支點。
令他那顆疲憊不堪的心,在動亂、征戰(zhàn)、廝殺、奔波之余,稍微的平靜下來,哪怕只是這短暫的一瞬間。
他迎風而立,看著遙遠的天邊,看著他所守護的疆土,目光游移之間,總是不經(jīng)意的能夠瞥見那座高聳入云的萬化山峰,浮云遮山影,流嵐其中,似是神秘而莫測,孤傲又凄迷,在群山環(huán)繞之中,猶如一枝獨秀,格外的顯眼,日復(fù)一日的填充著他視野里的空洞和平淡。
威武大將軍,這一身的虛名;太子洗馬宮榮之子,這沉重的家世;戰(zhàn)無不勝攻無不克,這泣血的聲威。
罷了罷了,一切都在思緒的盡頭幻化成了一股風,吹得天地支離破碎,吹得他這一生注定是奔波,吹得他再也不想認識自己。
可是,他必須任由這股風繼續(xù)吹下去,并且心懷感恩。
為了他心中唯一的信仰,那就是他的君王,永樂大帝——朱棣。
成為了君王的臣子,這一生的使命,只有鞠躬盡瘁,誓死盡忠。
“將軍——”正在遐思之際,一個響亮的聲音由遠及近從城樓的方向傳了過來,澤藝猛然一驚,迷茫的將頭轉(zhuǎn)了過去。
“兵陣已經(jīng)擺好了,邱副將命我前來喚您過去瞧瞧。”參將晁江走了過來,站到了他的身旁。
“好。”澤藝敷衍的應(yīng)了一聲,卻繼續(xù)望向了遠處。
他的目光淡定而又溫柔,唇邊那抹若有若無的微笑恰到好處的陪襯著他此時的神情,像是一幅恬淡的山水畫,令晁江也不由得順著他的視線朝遠方望了出去。
“咦,將軍,你是在看那座山峰嗎?”許久,晁江總算看出了些許眉目。
“你也覺得它很特別?”澤藝隨口問道。
“其實這座山倒也沒什么特別的,只是這山中有一座度劫山莊,卻是大有來頭,無論江湖還是朝廷,皆都對它畏懼三分!”
“哦?”聞聽此言,澤藝頓時有了興致,他點著城墻邊上的垛口慢慢往回走著,漫不經(jīng)心的瞟著身邊的風景問著話:“那是一座什么山莊,怎會有如此大的勢力?”
晁江一步一步緊跟在他的身后,開始正兒八經(jīng)的講了起來:“度劫山莊莊主名叫冷玲瓏,可是個厲害的角色。她建造了度劫山莊,收留了一些落難的、避世的江湖人,但是需要他們拿出各自的畢生絕技作為交換,她也因此學得不少武林之中諸多高手的武學。傳說她的武功,天下少有人能與之匹敵,至于到底有多高,卻是無人能夠知曉。”
“所以呢?她一定是一統(tǒng)武林,稱霸天下了吧?”澤藝說完了這句話,兀自哈哈大笑了起來,仿佛是在自嘲自己居然會問出這樣愚昧的問題。強者稱王,這是江湖之中從未變過的規(guī)矩,他料定,這個所謂的度劫山莊莊主必然不會例外。
“呵呵,將軍,這次你錯了!”晁江頓了頓,這才繼續(xù)往下講道:“度劫山莊幾乎是一個與世隔絕的世外莊園,關(guān)于它的故事也只是僅此而已,什么一統(tǒng)武林,稱霸天下,好像跟它遙遠的很啊!”
“哦,是嗎?”澤藝冷笑了一聲,似乎不以為然。
兩人拐了個彎沿著石階往城樓底下走著。
“過去練兵場上看看吧!”澤藝說。
萬化山峰依舊巋然不動的聳立在那里,模糊的跡象仿佛是云里霧里的光影,漸漸的遠離了澤藝的世界。
兩年前,江湖人稱“毒手郎中”的用毒高手代谷,流落到度劫山莊,被分配到欲界閣樓處做了守衛(wèi),他在山莊生活了大半年的時間,卻一直覬覦樓內(nèi)的藏書,于是一天深夜,他擅自進入閣樓,盜走了冷玲瓏藏于其中的三本秘笈,之后匆匆逃離了萬化山。
山莊“黑袍死士”奉冷玲瓏之天涯追殺令迅速下山緝拿,一年多來,他們輾轉(zhuǎn)去過無數(shù)個地方,經(jīng)過多方打探,終于于近日查出了一絲音訊,得知代谷曾經(jīng)在江蘇淮陰出現(xiàn)過。
與此同時,江湖上的一些幫派突然接到了來自淮陰“殘笑門”的緊急信函,各大幫派見信之后,紛紛率隊日夜兼程的趕了過去。
坐落在淮陰極樂山下的“殘笑門”,在江湖之中地位顯赫,此門派成立之初,是全國米糧生意的最大經(jīng)營者,其統(tǒng)治下的米糧經(jīng)營涉及地域范圍之廣闊,參與經(jīng)營資財之雄厚,致使其成為了一股富可敵國的強大力量。而后因其勢力不斷壯大,逐漸發(fā)展成為了一個暗中與朝廷齊力管理天下米糧的亦江湖亦朝廷的特殊組織。
自洪武年間至今,殘笑門掌門人已傳至第六代,然而,歷代掌門的身份卻因地域太過廣泛而很難確認,不得不依靠“青玉指環(huán)”作為識別的信物。
話說各大門派趕至殘笑門后,尚未來得及稍作休整,便被門中長老葛千秋召集到了“三堂廳”內(nèi),開始秘密商討著一項大計。
“三堂廳”的大門關(guān)閉了將近三個時辰,正主之位上,葛千秋正瞇著眼睛一派悠閑的依靠著椅背,任憑身邊之人吵得天翻地覆,他卻不聞不問,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模樣。
他只是在等待,等待眾人爭論的結(jié)果。
“哐——”三堂廳的大門突然被人一腳狠狠的踹了開,廳內(nèi)立時安靜了下來,爭吵的人群不約而同將目光轉(zhuǎn)向了門口。
一個怒氣沖沖的女子風風火火的在眾目睽睽之下跨門而入,隨即冷眼環(huán)視了一圈四周,徑直來到了葛千秋的面前,厲聲質(zhì)問道:“葛長老,你召集這么多江湖人士會聚殘笑門,究竟要做什么?”
“這位想必就是殘笑門殘夢堂的夢破堂主吧。”夢破話音剛落,旁邊一個滿臉怪笑的青衣中年男子已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慢慢悠悠的走到了她的面前,道:“素問夢堂主性格直爽,今日一見果然如此,只不過禮數(shù)仿佛有欠周全。”
男子左手十分優(yōu)雅的捏著一把銀光閃閃的鐵扇,說話時還在不停的晃來晃去,故意擺出了一種格調(diào)來,不過這種格調(diào)于他做出卻顯得有些別扭和惺惺作態(tài)。
來人乃是四川‘六勝派’掌門人——林陽明,夢破乍看之下,并不熟識此人,卻識得他手中這把儒雅的另類兵器——“書生扇”,遂對他的身份也猜出了個大概。
“那么,請教林掌門,我欠了什么禮數(shù)?”她扔給了林陽明一記白眼,冷冷的還擊道。
林陽明只用鐵扇微遮著嘴巴羞羞答答的輕笑了一聲,未語而看向了一直沒有說話的葛千秋,酥聲勸道:“葛長老,如此虛心求教的晚輩,您老人家是不是該指教指教啊!”
聽見有人喚自己,葛千秋終于懶懶的挪動了一下身子,他抬抬眼皮往廳堂內(nèi)心不在焉的瞟了瞟,不緊不慢道:“指教談不上,老夫沒這個閑情逸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