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你呢？”

左家然表情中突然多出一絲不自在，微抿著雙唇，點頭說道：“我也很好。你……你現在……在做什么？”

一句話驚醒顧墨陌，她抬手看看手表，驚呼道：“我要回學校了，不然來不及了！再見！”

左家然輕輕抓住她手臂，“在哪里？我送你！”

顧墨陌有瞬間遲疑，但最終還是接受了他的好意，說明了學校，左家然驅車趕往。

“凝煙……”

“我不再叫蘇凝煙。”她將他打斷：“我叫顧墨陌，隨了我媽媽的姓。”

顧墨陌討厭“蘇凝煙”這個名字，似乎有種舊上海風塵女子的味道在里面。而她也知，蘇家能夠認回她，讓她姓“蘇”，就已是莫大的“恩惠”。

那年的她十三歲，自小跟著人人口中的“妓女”媽媽，顛沛流離，生活艱難。母親毫不避諱在她面前勾引著各形各色的男人，與他們在床第之間輾轉承歡。她躲在最陰暗的角落，遙望遠方的天空，淚水常常伴隨她度過每一個黑夜。

從懵懂起，她便知道，想要活下去，一切只能靠自己。

她十三那年，母親得了重病，不能再接客，斷了生活來源。母親下定決心，拉著幼小的她，邁進蘇家大門，哭也哭了，鬧也鬧了，被他們用無限鄙夷的目光打量全身，原本低賤的尊嚴蕩然無存。母親卻是執意要將她送到蘇家生活，忍受著這一切，輕撫她細軟的發絲，望著眼前的男人說道：“那是你爸爸。”

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她后來才知，母親當年生下她時，對她的父親也只剩下了恨，如果不是身體患了重病，顧墨陌也許一輩子都不會走進蘇家。

左家然放在方向盤的手瞬間緊握，余光瞟向安靜而坐的顧墨陌，“這幾年……你都去哪里了？還好嗎？”

“我回了老家，跟我外公外婆一起生活。”

顧墨陌頭部輕輕抵在車窗，望著外面的風景。

“他們還好嗎？”

“他們……已經過世了。”

車中的氣氛再一次僵掉。左家然能清晰感到心痛的聲音。他記起，當年在蘇家第一次見到顧墨陌時的情景。夏日午后，她光著腳，骨瘦如柴，渾身臟兮兮地在后院玩兒著蘇安好留下的玩具。

恰被蘇安好發現，二話不說上前將她推倒在地，居高臨下看著她，“你這個賤女人生的孩子，不許你碰我的玩具！你知不知道，你很臟？”

她毫不猶豫從地上站起，用同樣方式回擊了蘇安好，“你才是賤女人生的孩子！不許你罵我媽媽！否則，我跟你拼命！”

蘇安好輕蔑一笑：“就憑你？一個妓女生得孩子，有什么資格在這里指手畫腳？當心，我會把你趕出去！”

她大叫：“你才是妓女生得孩子！你才是妓女生得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