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萬貔貅兵浩浩蕩蕩向雁門關(guān)挺進。

將近邊關(guān)，隊伍在曠野上行進，遠(yuǎn)處有些在田間地里干活的男女荷鋤而觀。突然，左維明看到一高粱集內(nèi)走出一位老者，道妝打扮，鶴發(fā)童顏，十分面善。只見他也站在高粱旁看兵馬經(jīng)過。

左維明畫外音：這個老人好面熟，好象是在哪里見過呢？喔，此人就是昔日那城隍山上住的狐貍精，號稱素香居士的，當(dāng)日我等去圍剿時被他逃走，現(xiàn)在又在這里現(xiàn)身，到底有何企圖？

于是偷偷地將弓箭舉起，嗖的一箭射去，那老人中箭倒此，轉(zhuǎn)眼便不見了。左維明忙令左右：“快去高粱地里尋那中箭者。”

幾名軍士飛快跑去，尋了一圈也不見蹤影，忙回來復(fù)令：“啟稟元帥，高粱地里什么也沒有發(fā)現(xiàn)。”

王正芳問：“兄何故射那老人一箭？”

左維明笑道：“兄不知此老人，乃一妖狐所化。當(dāng)年在浙江被我拿住，被他設(shè)法逃走，到今已是十六年了，不想又于此地出現(xiàn)。方才那一箭射倒在地，誰知他又隱身而逃。”

王正芳道：“兄真神人也！”

老狐中箭以后，幾下竄到青稞地里，躲過了軍士的搜捕，待大軍過后，他才忍痛爬出來。

老狐畫外音：可恨那左維明，又被他射了一箭，此仇不報誓不罷休。我且在此呻吟，看誰來救我，便授他異術(shù)，讓他等作亂一場，擾亂大明江山，自己也好享用些人間富貴。

一會兒，前邊來了兩個樵人，每人挑了一擔(dān)柴，來到面前看到老狐倒在地上，腿上的劍正插在肉里，血流滿腳，忙問：“老丈，你是何方人氏？因何中箭跌倒在荒郊？”

老狐流著淚說：“我本延安府人氏，今年八十三歲，家中一無所有，孤身一人。一生念佛誦經(jīng)，常獨自外出游玩。今日到此看兵馬經(jīng)過，不幸中其流矢，傷了右足。幸好二位經(jīng)過，不然的話我恐怕將被狼虎銜去。”

年老的樵夫道：“老丈，真是可憐，我們扶你到我家暫住一宿吧，要不真有虎狼出沒呢！”

說著，將老狐腿上的箭拔出，只見血流如注，他忙撕下一塊破衣，塞了瘡口，把他扶起來。于是，一人擔(dān)了兩擔(dān)柴，一人背了老狐回到家中。

這里不過是兩間茅草房。老狐坐定后問道：“請問兩位善人高姓大名？”

老丈倒了一杯茶與他，回答：“在下姓王名全森，今年五十八歲。方才那個便是小老兒的兒子，名喚好賢，今年二十九歲了。我兩本是直隸人氏，只因連年荒旱，窮困不堪已極，沒奈何逃荒在外，妻子死在中途，父子流落到此來樵度日。”

老狐點了點頭，嘆道：“善士，我看你家蕭條，如何養(yǎng)我？今可將此銀去村中買些食物。老漢我生平最好吃燒酒雞蛋，你可多買些回來。說著從腰間掏出一大錠銀子遞給王好賢。

王全森父子十分歡喜，好賢忙到村中買食物去。王全森忙生火做飯。

老狐見四顧無人，便去后門現(xiàn)出了本相，把自家的狐尾割了一段，籠入袖內(nèi)，仍變成人形向草堂坐定。

老狐畫外音：難得王家父子一片好心，我何不助他們成事？

很快，王氏父子將燒酒和熟蛋、滿盤的牛肉和面餅端上，老狐只吃雞蛋和燒酒，其他食物則不沾口。

王全森看著奇怪，便問：“敢問老丈為何只吃這二件？”

老狐道：“我從來就只吃這兩件食物。”

王好賢笑道：“不好得罪老丈，聞得人們說，狐仙便喜歡吃燒酒雞蛋，為何老丈也愛他？”

老狐聽了微微一笑，也不回答。

三人默默地用餐。

許久，老狐說：“二位你們認(rèn)為我是何人？告訴你倆真話，我本生于宋仁宗時，至今已七百余歲。道號素香居士，原是山中一位得道狐仙，神通廣大，善知過去未來。常外出渡人，遍歷河山。今日因看兵馬，被左維明那廝射了一箭，雖中我左腿，其實并非重傷，乃我借故倒臥荒山試探人心。難得你二人有些善心，該獲此奇福。”

王全森父子聽了嚇得臉色如土。

老狐道：“二位，不須害怕，我雖是山中狐仙，但已作成高仙不傷人群。感你二人心地好，我才對你們說實情。目今大明氣數(shù)將盡，天下盜匪縱橫，邊境不寧，生靈涂炭。稱孤道寡者、占州據(jù)府者此起彼伏。我看賢公子尊容不是采樵人，何不聚眾圖大事呢？”

二人聽了，笑道：“仙家，我們只不過是逃荒之人，采樵尚不能糊口，何能聚眾呼嘯山林?jǐn)_亂乾坤？”

老狐道：“老夫既有此意，便當(dāng)助你，”

說著從袖中取出一段狐尾，付與王全森道：“老善士，我這件寶物非同小可，你若取火焚之，異香十里。人若聞之，其心如醉，必定尋香嗅氣，遠(yuǎn)近來歸。你便可自稱為聞香教主，只說奉佛祖之命，普渡世人。若要來歸法教，都要能舍錢財。近日可擇個吉日良辰，在此立旗招徒，待人多財足，然后與幾個謀士說明，共圖大事，未有不成者！”

二人喜道：“多感仙家來助我們。”于是接過那段狐貍尾，燒著毛兒聞一聞，果然異香撲鼻，勝過人間蘭麝。

王全森父子忙離座拜倒在地，叩頭道：“仙家真乃我父子之再生恩人！”

次日，王全森夫子便立旗招徒，燒著狐尾，四面八方之人遠(yuǎn)遠(yuǎn)趕來，老狐現(xiàn)場為他們鼓氣，半途中，老狐從空中冉冉飛來，扔下一紙文書，在王好賢頭上一踏，叫道：“此乃聞香教主是也！”說罷又冉冉飛走，消逝在空中，驚得人群忙伏地跪拜。

這時，王好賢從地上拾起那張文書，當(dāng)眾念道：“今上天有好生之德，聞下屆民眾疾苦太多，特敕王全森之子王好賢為聞香教主下凡，代替我佛普渡眾生，爾等生靈須認(rèn)真聽從教主宣召，歸依我佛。善莫大焉。”

眾人聽罷，再次朝王好賢叩頭，口呼“教主英明，普渡眾生，我等生死相隨！”

以后不過數(shù)日，天天有人來朝拜“聞香教主”，大路小路上，絡(luò)繹不絕，歸依者捐款不記多寡，數(shù)日之間，積聚了數(shù)千兩銀子，王氏父子數(shù)著這白晃晃的銀子，滿眼都是貪婪的目光。

漸漸地，王氏父子買了新居，招雇了一些強梁之輩出入跟擁，所到之處皆頂禮膜拜。

左帥率兵在邊關(guān)下寨。

很快，探子來報：“稟元帥，探得雁門關(guān)被圍得水泄不通，姜顯漠總兵日夜守御，矢石將窮，十分危急；敵人糧草大寨，都在長嶺山屯札，離此僅十里之遙。”

王正芳道：“既是此關(guān)危急，我等須速領(lǐng)兵疾戰(zhàn)，方可解危。”

左帥道：“我兵遠(yuǎn)來疲乏，一戰(zhàn)不勝反失銳氣。今可令先鋒毛文龍領(lǐng)一隊人馬，直去搗敵人長嶺大寨。敵人知道，必速回兵，此圍魏救韓之計也。”

毛文龍得令，領(lǐng)兵而去。

關(guān)中，姜總兵正率兵死守，敵人一次比一次更加猛烈地進攻。

突然，姜總兵看到敵人陣腳松動，馬步三軍皆在后退，中軍坐纛遙遙遠(yuǎn)去。攻城的將士皆如潮水般退去。這時，探子來報：“啟稟將軍，朝廷差左御史來援，離關(guān)三十里安營，今將軍領(lǐng)兵搗敵人大寨，因此敵人軍心大亂，撒圍而去。”

姜顯漠大喜道：“賊既退去，我等何不殺出關(guān)去，與左大人前后夾攻一舉至勝？傳令，出關(guān)殺敵！”

三聲炮響，城門大開，千騎萬騎如星飛電轉(zhuǎn)雷鼓殺出，敵人聞后有追兵，更加潰敗下來。只見前面正有毛文龍立馬橫槍攔住去路，蟒金忙催馬來戰(zhàn)，雙搶并舉，殺得塵土飛揚。班不來時見蟒金戰(zhàn)毛文龍不下，忙上前相助，早有賽三娘飛馬來到，大家混戰(zhàn)一場，蟒金、班不來時不敵二將，敗回陣去。明軍吶喊追殺，殺了不少馬匹器械。突聞金鳴，忙收兵回營。

早有姜顯漠上前參見左帥。左帥道：“姜將軍辛苦了，現(xiàn)在戰(zhàn)事非凡，還請將軍回關(guān)守御，應(yīng)付軍糧，待本帥設(shè)法退敵解圍。”

姜顯漠得令而回。

三娘：“相公何不乘勝追擊？”

左帥道：“夫人不知，我軍不熟地理，不可猛追窮寇。免中埋伏。”

三娘道：“此處地理我熟悉。這左邊是長嶺山，右邊是一簇叢林，現(xiàn)在敵人大營正在這兩者之間。”

左帥笑道：“敵必敗矣！待我略施小計。”

左帥：“毛文龍聽令！”

毛文龍：“末將在！”

左帥：“你率本部人馬，趁兩軍交戰(zhàn)之際，越過長嶺山，趁入他后寨縱火，攻破大寨，拔他中軍坐纛。三軍沒了眼目，自然崩潰！我即以全師掩之，必獲全勝！”

毛文龍：“末將遵令！”

左帥又道：“許良中聽令！”

許良中：“末將在！”

左帥：“你抵?jǐn)碃I挑戰(zhàn)，只許勝不許敗，否則軍法從事！”

許良中：“末將遵令！”

許良中率兵三千直抵?jǐn)碃I叫戰(zhàn)。班不來時領(lǐng)軍接鋒。

左維明與王正芳在將臺觀戰(zhàn)。

兩馬交錯，刀槍飛舞，二人戰(zhàn)了五十回合，許良中漸漸不敵班不來時，刀法紊亂。左帥一見，忙令加鼓助威，只聽見戰(zhàn)鼓敲得如急 ％般山響，許良中虛晃一槍敗下陣來，班不來時揮兵趕來，左帥一見，大驚，忙挽弓朝班不來時一箭射去，正中咽喉，翻身落馬，被明兵一擁而上砍了首級。敵兵見了，忙四散逃去，明兵亦不追趕。

許良中領(lǐng)敗兵回營。

左帥道：“汝既為將，豈不知鼓進金退之理？汝不聞金聲，焉敢擅退？”

許良中道：“小將力怯，戰(zhàn)不過來將，只得退回。”

左帥喝道：“既違將令，有何話說！推出轅門斬首！”

左右忙將許良中推出，立斬來屹。左帥道：“杜松聽令！”

杜松：“末將在！”

左帥：“你率本部人馬出去挑戰(zhàn)，只許勝不許敗，否則，許良中便是榜樣！”

杜松：“末將遵令！”

杜松率部來到敵轅門前叫陣。

蟒金率兵飛馬來迎，兩人亦不打話，一見面便廝殺起來，只殺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漸漸杜松又不敵蟒金，畫戟空亂。左帥忙令催鼓助威，一時間，雙方戰(zhàn)鼓急擂，喊身震天，杜松越來越不敵蟒金，眼看被蟒金一刀砍來躲閃不過，突然刀被一長槍挑開，賽三娘飛馬趕上救了杜松，杜松一見，精神倍增，二人合戰(zhàn)蟒金，蟒金不敵，拖槍而逃，三軍隨主帥逃亡，賽三娘與杜松乘勝追擊。

突然敵寨軍聲沸騰，滿天煙霧沖天而上，中軍坐纛迅速著火被燒，蟒金嚇得魂飛魄散，將士棄甲丟戈四散逃奔，剛到長嶺山下，毛文龍率兵攔住，蟒金大怒，挺槍上前大戰(zhàn)起來，二馬相交正酣，后面三娘與杜松趕上，三人將蟒金團團圍在中央，蟒金力戰(zhàn)得脫，縱馬沖出重圍，毛文龍忙放下槍來挽弓拔箭，一箭正中蟒金左肋，蟒金翻身落馬，眾親兵忙上前扶起，背在背上逃亡。明兵越來越多地?fù)磉^來，殺聲震天，親兵漸漸地走不動了，蟒金長嘆一聲，在親兵背上拔劍自刎了！杜松飛快趕上，驅(qū)趕親兵梟了蟒金首級回寨繳令。

大營。諸將參見左維明。

左帥道：“此番平定雁門，殺了蟒金與班不來時，眾位辛苦了。軍政司將依功給眾位行賞。現(xiàn)在我等在此等候朝廷旨意，各將軍回營繼續(xù)操練隊伍，不得松懈壯志！”

眾將道：“遵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