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風流】
第三章（第三節）
田野應邀到南方一家報社開年會，恰巧徐雁也要去那座城市參加一家文學雜志舉辦的筆會。只是時間岔開了三天，讓人有些遺憾。然而，就在田野登機的前一刻，徐雁卻突然背著行囊笑盈盈地出現在他的面前。
你怎么提前動身了？田野的確有些喜出望外。
君子成人之美嘛。徐雁調皮地把天鵝般的脖頸一揚，便伸過手來：難道你不歡迎我？
田野趕緊握住徐雁的手：有如此美眉一起同行，寂寥的天空也不再寂寥。在那一瞬間，田野突然產生了很想擁抱徐雁一下的欲望。要不是擔心會從什么地方突然冒出一雙熟悉的眼睛，他也許真能做得出來。于是，他便浪漫地想，也許這是一次難得的天賜良機，眼前這位香艷的小妹突然改變了自己的行期，與他一起同行，在南國充滿著霓紅的夜晚，她會不會真要撲進自己的懷抱呢？
在南方特區下了飛機之后，沒見到對方有接站的人。田野和徐雁便搭車去了田野會議下榻的賓館。到了賓館，田野用玩笑的話語試探徐雁，問她房間怎么開？沒想到徐雁竟爽爽快快地說，一切隨便，反正我是提前來陪你的。徐雁這樣一爽快，田野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田野說咱們還是開兩個房間吧？
徐雁依然爽快地說怎么著都行。
田野開始還有些擔心，擔心會上會有人去關注他同誰同行，與誰住在一起。沒想到人家特區早就開放得不管你的私生活了。于是，田野便有些后悔，既然徐雁讓他隨便，真該開一個房間啊，那樣，一切的一切，都將順理成章。
晚上，開完了預備會，田野便走進了徐雁的房間，想及早地同她溝通一下，然而徐雁卻堅持著要去外面看看特區夜景。于是兩個人便輕裝上陣，肩并肩地踏進了那霓紅閃爍的夜海。
幾年前，田野曾來過一次特區，已經沒有了初始的那種新奇。然而徐雁卻是第一次。因而，在徐雁那雙撲閃鮮亮的眸子里，總是飽含著新奇的興奮與激動。
穿過了一條東西繁華的街道，又走上了一條繁華的南北大街。徐雁突然停下腳步，著意引頸前后左右地觀察了一番。田兄，來過這里的人都說，一到夜晚，街面上到處都是拉客的女人，我們為什么一個都沒有碰到？
田野說那是因為我們是雌雄并肩的緣故。
可我連看都沒看到她們啊。
田野也停下來四處看了看，然后笑了笑說：我的小姐，別忘了，我們畢竟不是西方資本主義。這就叫做靜水深流，外行人是輕易看不出來的。
那你說流在哪里？我怎么既看不到，也感覺不到呢？
你看，前方左邊的那個櫥窗前，是不是有一個心神不定在翻弄雜志的女人？
是啊。徐雁點點頭。
還有右邊穿著短風衣的那個，前邊獨自徘徊的那一個。如果我沒看錯的話，她們應該都是。
不一定吧？徐雁仍半信半疑。他覺得田野有可能是在故弄玄殊地逗她。
不信咱們走著瞧，沒準一會兒就會有單身男人被釣上。
果然，他們沒走多遠，前方對面便出現了一位手提密碼箱的單身男子，一看就是一個出差在外的客商。于是，就像寂靜的森林突然冒出了一只獵物，所有潛伏的獵者，頓時都伸長了脖頸扇動起嗅角。然而，最終還是那位孤獨徘徊著的年輕女子捷足先登。只見他們只短短的幾句對話，便會心一笑，像一對久別重逢的情侶一樣，手挽手，一路笑語歡歌地與田野和徐雁他們擦肩而過。
田野自豪地問：怎么樣，我沒有說錯吧？
徐雁贊許地點點頭：今天的確是大開眼界。這可真正是萍水相逢，一見鐘情。
田野說：應該是萍水相逢，異鄉盡性。
徐雁馬上向田野轉過臉來：你這家伙怎么這么在行啊？你肯定也找過她們。
田野的臉即刻便有些燒灼：我還不至于那么下賤吧？
徐雁馬上笑了起來：那你臉紅什么？
田野也自嘲地笑了起來：我的臉紅了嗎？該不是特區霓紅映照的緣故吧？
徐雁說你完全用不著緊張，我只是跟你開個玩笑。你即便是我老公，我也不會在乎那些事。其實說到底男人和女人有什么，不就那么回事。一個肢體和欲望都健全的男人，出差在外偶爾找個女人慰籍一下寂寥，也無可非議。就像干渴的時候總要找水解渴一樣，不應該動不動就同道德人品什么的掛聯起來。只是別太爛，別爛得沒有了品位。
田野說：如果整個社會都能如此認同，那就真的算不得怎么回事了。可惜我們的民族封建得太久。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信步地往前走著，徐雁見又有一個獵物在他們的眼前被人獵走了，便突發奇想地對田野說：哎，咱們兩個做一個試驗怎么樣？
什么試驗？
你在前面走，我在后面遠遠地跟著你，看看有沒有女人上來釣你。
不行，不行，這可不是隨便鬧著玩的。萬一出了什么差錯，怎么收場？
有我呢。哎，咱們就這么說定了，只是你別心猿意馬半推半就地真跟人家走了就成。徐雁說完，也不管田野同意不同意，把他往前一推，自己就遠遠地拉在了后面。
田野沒法，只好硬著頭皮往前走，卻又時不時地回過頭看看徐雁究竟離他有多遠。這就使他看起來更像一個在蓄意找雞吃的招嫖者。果然，沒走多遠，便從街角路口處款款拐出來一位年輕漂亮的女子。那女子從對面迎頭走來時著意與他擦了一下肩膀，并悄聲地問了一聲：大哥要陪嗎？
田野裝做沒聽見，繼續往前走。不想那女子卻突然轉回身大膽地挽起了他的胳膊。大哥，要全陪嗎？我不是那種下三爛的女人，我是一個在校的大學生。
田野看了那女子一眼，發現她的眉目極其清秀，有些文化品位，像一個在校的大學生，便不再那么緊張了。他說：謝謝，我什么都不要。
那女子嫣然一笑：大哥，一看你就是位有品位的文化人，而且好像從來沒有下過水。你信不信，沒有去過我那里的男人都說不要。可是去了之后卻都像老虎吃小雞一樣地連毛吞。
田野心想，那種連毛吞的感覺一定很爽。但他嘴上卻不得不說：對不起小姐，你回頭看看我身后的那個女人，那可是我老婆，你還是趕緊走開吧，要不她馬上就會打過來的，那可是只母老虎，小心她撕破你這張美麗的臉。
女子緊張地松開手回頭一望，果然看到他們身后有一個女人。但卻見那女人驟然把臉轉向了一邊，便又放心大膽地重新挽起田野的胳膊。大哥，你在嚇唬我呢，今天我就是你老婆。說著便招了一輛出租車要拉田野走。大哥，去我那兒吧，我那兒絕對安全。
田野見那女子要動真格了，再也沉不住氣去游戲了，馬上緊張地回過頭去喊徐雁：哎，你這家伙在后面磨蹭什么？你再不過來，我可就真要跟人家走了！
徐雁見田野一副狼狽緊張的樣子，在后面樂得哈哈大笑：走吧走吧，今天晚上我就把你讓給她了！
那女子頓時松開了手：對不起大哥，我不知道她真是你老婆。我還以為她也跟我一樣呢。
那女子同徐雁走到對面時，竟然沖著徐雁歉意地頷首一笑。在這一瞬間，徐雁卻看清了她的清秀美麗。
徐雁上來挽住了田野的胳膊，這女孩真不錯，我要是你，就真跟她去瀟灑風流一個晚上。
田野抹一下額頭：還瀟灑風流呢，你看，我的汗都冒出來了。你這家伙，盡出餿主意！
徐雁高興一笑，然后半真半假地說：走，我得趕快把我的寶貝老公領回家去，要不，可別真讓那些漂亮妹子給搶走了。一句話便讓田野心花怒放，浮想聯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