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寒，小心著涼。”許墨拿著著我的夾襖，避開了紫旭伸出的手朝我走來，一臉的微笑：“乖，穿上衣服。”臨了還體貼的摸摸我的手：“手有些涼。”然后便來到了黑熊怪身邊。

“天階夜色涼如水，現在雖說不是半夜，但是也已近黃昏。”許墨抬頭看看懸掛天邊的慘白色月牙，緩緩問道“具體什么情況你來解釋一下吧，還需要涼快一下么，嗯？”

從我的角度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黑熊怪一臉的肌肉都在顫抖，看來李伯給他們的教訓讓他記憶深刻。

解了他的穴道，黑熊怪還是一臉的驚恐：“要，要我說……說什么？”一邊后退。

“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緣何淪為強盜？”許墨甚是平靜的問，臉色沉重，眉頭稍鎖，夜風吹過他的發絲，帶來陣陣涼意，秋天日頭被吞噬的甚為迅疾。

一句話似乎提到了他的傷心處，一個大男人居然放聲大哭起來：“我叫王柱是附近的村民，我們都很久沒吃東西了，最近天災泛濫，莊稼都……，唉，實在是迫不得已啊！”說完王柱又可憐巴巴的瞅著我：“無奈之下就出來搶點吃的，殺人放火的事可從來沒干過，”見許墨在沉思，怕我不相信似地，王柱忙又補充道：“真的沒騙你，這是第一次搶東西，沒想到……”他結結巴巴的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

“沒想到第一次就栽倒了陰溝里，嗯？”我問他。

“是，是，求您饒了我吧，我，……我”

我看向他唯唯諾諾的樣子，滿是補丁的衣服灰撲撲的黯淡到與天邊的夜色渾然一體，不知這是不是這個時代的悲哀。

“就沒有人管么？”我忍不住問，電視上不是經常演到地方官員開糧放倉的么，而且如果有善心的大戶也會做些布施以積攢善德。

“哪有人管啊，我們就是命如草芥的一群人，地主老爺嫌我們收成不夠，就連上交的糧食都拿不出，已經收回去了很多土地，哪里還有我們佃農的活路啊！”

“那么，王大哥，照你說來，這一代的人都是食不果腹？”看了看周圍混雜在野草中的地瓜秧我計上心來。

“是的，很多人都餓的不行了。”王柱回答的很誠懇。

“帶我們到你們村子看看。”許墨一臉的嚴肅。

“你有辦法？”車上許墨緩緩地摸著小白的頭，：“要知道，如果，難民多了那你我……”說到這許墨抬起頭來看向我。

“情況沒那么嚴峻吧，野草總是很堅韌的。”我笑看著這位年輕的世家子弟。

車行進了近百里的距離地平線漸漸顯露出了低矮的村莊，炊煙裊裊，狗吠聲只得一兩聲。

車輪滾滾，及至下了車，我才明白什么叫做人間地獄：老人孩子的哭聲混成最悲愴的合唱，人們一個個面黃肌瘦，衣服也早已破爛，慘不忍睹啊。許多的房屋看起來即將倒塌，黃黃的土胚露出半茬來，像極了高中時代圖畫課本里面的抽象畫，被遺棄的世界……才了解杜甫的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的感慨由來，觸目驚心

心頓時蒼涼一大片，像是跌進了無邊無際的荒漠，狂風吹打著我的身子，一下，一下，又一下……四周灰乎乎的，沒有一絲的光明，也沒有誰能給予救贖。

見到王柱，人們圍了上來，但維持在一個安全距離外，也許是豪華的馬車過于震撼，對權威的敬畏令他們噤聲，并拘謹，貌似我們才是主人。

之前擔心民風彪悍，我們少不了費事一番的擔憂也沒了。

但是情況還不至于慘烈，當務之急是解決民以食為天的問題，還有后續的生存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