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綺閣，大門內，門閂緊扣，幾名丫鬟和太監雞啄米地搬桌子、椅子、凳子、衣柜、屏風等各式家具頂住大門。大門不斷受到撞擊。

“嗨喲！嗨喲！……”傳來陣陣吆喝聲。門外，一隊士兵抬著根粗大紅漆柱子，試圖撞開鳳綺閣大門。

鳳綺閣內，樓閣背后的院子，一棵修長的桂花樹長在距離院墻不到一丈遠的空地。桂花頂梢高逾宮墻，似乎在努力張望宮墻外的世界。

太監水靈公公趴在近兩丈高的墻壁頂端，伸手去接院墻內另一名太監托起年方五歲的楊荻公主。楊荻不忘伸手摘下幾朵桂花，平日里她只能翹首觀望，這回可以親手摘花，機會她自然要把握。

下方，丫鬟蕓妮正壘穩固石塊。旁側，苻懿镕扔掉累贅的頭飾，撕開勾住石頭尖的裙擺。往日嬌媚動人舉止優雅的懿妃此刻儼然一悍婦，蕓妮忍不住噗哧一笑。

“小妮子，啥時候了，小心笑壞了舌頭。”苻懿镕對這位陪嫁丫鬟從來都沒脾氣。

楊荻慢悠悠地將桂花藏進懷里。水靈公公托起楊荻，嘗試交給院墻外接應的嬤嬤。院墻較高，嬤嬤無法觸及楊荻。

“荻荻不怕。”與其說是楊荻用她稚嫩的聲音推開了水靈公公，不如說是半空突飛而來射中水靈公公右肩背的冷箭令其松開了手中的楊荻。

嬤嬤張開雙臂抱住下落的楊荻，此等臂力，一名老婦人，沒有一定功力即便不摔傷手中的孩子，手臂也會拉傷。

“荻兒！”院墻內，苻懿镕朝空空的院墻大喊，腳下踮起的石塊險些踩不穩。

蕓妮沖向摔下來的水靈公公，翻轉水靈公公后背，“篤篤”兩下封住水靈公公的秉風和天宗兩處穴道，控制傷勢。

兩聲倒塌聲傳來，緊接著一隊亂哄哄的叫喊聲遙遠而近。鳳綺閣大門已被撞開。

“別管我，快與國君匯合……”水靈公公睜眼擠出幾個字，推開蕓妮，兩眼一閉，生死未知。

“母妃！”……

“娘娘，快！”……

楊荻和嬤嬤的聲音從墻外傳來。

蕓妮放下水靈公公，跨步跳到苻懿镕身旁搖搖欲墜的石塊，“奴婢得罪了?！彪p手抱住苻懿镕兩腿。在腳下石塊傾倒前，蕓妮將發簪插入墻壁，單手抱住苻懿镕兩腿，一手抓緊發簪，兩手運氣向上托起苻懿镕。

苻懿镕攀扶住墻沿，壓低身體，吃力地甩動兩腳。蕓妮見狀，取下耳環，彈向苻懿镕腰部，苻懿镕“啊”的一聲輕叫，躍過墻壁。

“老小都不許放過！”聲音由遠而近，夏國士兵闖進院子。

貼在墻壁半空的蕓妮扯出發簪，兩腳踏墻，發簪接連入墻，蕓妮飛身越過墻頂，弓箭嗖嗖從旁射過。箭尖直插向蕓妮后腦勺，蕓妮甩手向后輕揚發簪，貼近發梢的弓箭與發簪接觸，火星四濺，吱吱作響。不待看清蕓妮拿發簪的手是怎樣的運動軌跡，弓箭轉向，直射沖天。

蕓妮輕身跳到墻壁另一側，與苻懿镕匯合。

院子內，“他娘的！……給老子追！”領頭的夏國驍騎尉李繼托了托肚子上的贅肉，罵罵咧咧地領著隊伍往回沖。

院墻外，荒草滿地，高丈許；四周，高墻圍堵，密不透風。

蕓妮扶起腳踝受傷的懿妃，沒入荒草中。

鳳綺閣外，李繼指揮一路人馬朝后方搜尋，自己領兵轉了一圈。

兩隊人馬在中點匯合，都沒發現苻懿镕的去向。

“奶奶的，幾個娘們還會飛天遁地？”李繼狠狠地噴了口唾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