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將軍？”一名大臣意外地輕聲驚呼。

大殿內，寶座上，夏帝赫連錦頌放下早已擬好的圣旨，俯視大殿。早朝時間，殿內只有寥寥幾個比君主還急的太監。

“卯時三刻了，”赫連錦頌的貼身太監耿公公按捺不住低聲道。“集體睡大覺還是集體不上朝？”

“再探。”赫連錦頌對身旁的耿公公道。

“國君！——了不得啊！——”一個太監鬼喊鬼叫的聲音遠遠傳來。

一年輕小太監素衣長衫拖地，風風火火地奔向大殿，左腳踩右腳撲倒在地，趕緊爬起來，接著又一個踉蹌撞上大殿門檻，著實一個嘴啃金磚。

耿公公踱著小碎步快步迎向殿門。

耿公公低聲呵斥：“嚷嚷什么，腦袋掉地上了？”

赫連錦頌垂下眼瞼，放下手中茶杯，不溫不火地，“何事啟奏？”

“太，太史公……掉，掉”素衣太監哽咽著，撲通跪地，渾身瑟瑟發抖。

“掉什么呀，你倒是急死我了！”耿公公扶起素衣太監。

“掉，腦袋了！”素衣太監頭始終低垂，鼻涕眼淚灑一地。

太史公張頜，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此人個性耿直、才干出眾，助赫連錦頌登上帝位，功勛顯赫；因數次直諫，曾奏請斬儲君以平眾怒，觸犯國君，名震朝廷。赫連錦頌賜“無雙國士”稱號，顯貴異常。如今，張頜被斬，國君赫連錦頌甚至認為夢一場。何人如此大膽？！

“難道是外敵？”耿公公頓覺失言，臉色煞白，馬上掌嘴。

不容赫連錦頌在腦海列出可疑名單，一名衣衫沾滿血跡的太監跌跌撞撞地滾到殿門，倒地不醒。

耿公公拂塵一甩，“大膽奴才！”

殿外傳來一陣急促而混亂的腳步聲，打斷了欲張口開罵的耿公公。

“哈哈哈……”

伴隨一陣狂笑，來者一身戎裝，三十歲出頭，半張蓄滿殺氣的臉隱藏在絡腮胡里，余下半張臉如刀削般剛棱冷硬狂傲不羈，劍眉入鬢，耀眼黑眸里透出一魅邪毒，正是太尉宇文曜。

十幾個盔甲士兵各手提一只木匣子，緊跟宇文曜至大殿門口，止步不前。

赫連錦頌頗感意外，轉而大喜，起身走下臺階，迎向宇文曜，“愛卿凱旋歸來，神速神速！……好！甚好！”赫連錦頌猛然想起宇文曜此去攻打南國的另一目的是要救出質子赫連顥。“顥兒，顥兒呢？！”

宇文曜扭頭對士兵使眼色，士兵起步上前，木匣子擲地。

十多個血淋淋的人頭滾落地面，滾至赫連錦頌腳下。

“這？！……”赫連錦頌一驚，目光掃過人頭未敢正視。

“血濺大殿，晦氣！晦氣！……可有楊騰的首級？”耿公公捂著鼻子跟在赫連錦頌身后小心而惡心地瞄向地上還在打滾的人頭。

“哈哈哈……”宇文曜揮手揚去，勁風撲地，十多個首級立于地面。

“啊！”耿公公失聲尖叫，捂住雙眼，卻忍不住松開指縫。

樂平王赫連震東、太傅鄭沖、太尉王望、中郎將石創、中書監趙奉民、中常侍李廣廈……共十三具瞠目頭顱，儼然從地里長出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