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后，畢水漣醒來時，她的面前出現一名高大威武的警官。這人，皮膚是那種常見的暗暗又坑坑洼洼，很可能飲食暴戾又不戒酒色，臉上架一副茶色眼鏡更顯得其深不可測。

警官姓童，一番簡單的自我介紹后，單刀直入，“畢水漣，現在就8月15日凌晨發生在金安東路的車禍做一個筆錄，沒問題吧？”

畢水漣點點頭。童警官打開錄音筆，開始例行公事。

“你叫畢水漣嗎？24周歲，Y省籍，畢業于本市D大，現就職于SYU公司。居住地址是寧都路316號櫻花公寓28號502室。以上信息有誤嗎？”

“沒錯。”

“8月15日0點35分左右，你駕駛一輛牌號為XXXXXXX的紅色賓利經過金安東路，是嗎？”

“是。”

“那輛車是誰的？”

“嗯？你們是警察，會查不到車主是誰嗎？”

“你只要回答問題就行了。我說你是想質疑警察的辦案能力嗎？”

“哦，不，沒那個意思。車是朋友的。她叫池微。”

“你有駕駛證嗎？”

“沒……沒有。不是，去考了，還沒拿到駕照。”

“那就等于沒有。說一說，你去那里打算做什么？”

“童警官，請相信我說的每一句話。”

“嗯，你先說說看。”

“有人要殺李湛白。他們想撞死在公園周邊騎車的李湛白，是我親耳聽到的，親眼看見那個人在車里打手機，說要弄成意外車禍事故。他這是買兇殺人！”

“哦，那個人是誰？”

“那個人坐在一輛黑色奔馳車里，戴著鴨舌帽，戴墨鏡，身穿黑色襯衫。樣子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聲音很熟悉，我心里有懷疑的對象。”

“說出他的名字。”

“方錦標。”

“畢水漣，你說的方錦標是嬪尚集團的繼承人方錦標嗎？”

“就是他。”

“那么，當你得知有人要害李湛白時，你做了什么？”

“當時情況緊急，我開了朋友的車趕去救李湛白。當我開到金安東路的時候，看見李湛白和自行車都倒在地上，對面有一輛車正要撞過來碾壓李湛白。你知道，那時的情況實在是太危急了，我本能地撞開了那輛車。“

“畢水漣，說這些話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我說的千真萬確。”

“我不得不遺憾地告訴你，你撞的那輛車，被害人當場死亡。現在被害人的家屬已經控告你謀殺。”

“什么？還有沒有天理！血口噴人，顛倒黑白！……對，李湛白可以作證，那輛車要撞他。還有監控探頭呢，你們調取了嗎？”

“李湛白，目前恐怕做不了證。他患了失憶癥，醫生說是局部性失憶癥，對于車禍前后的事都想不起來了。”童警官關掉了錄音筆，有些惋惜地說，“而且，當晚的監控錄像，嗯，由于角度問題，并沒有拍到被害人撞擊李湛白的畫面。反而是你，畢水漣小姐，監控錄像顯示，你超速駕駛，至金安東路中段時非常刻意地猛打方向盤。唉，畢水漣小姐，請個好律師吧。目前情形對你很不利。據我多年的辦案經驗，謀殺罪或可推翻，但是危險駕駛致人死亡這一條交通肇事罪，恐怕是逃不了了。”

畢水漣再次覺得天旋地轉，頃刻間天好像塌下來，把她壓成了薄餅一張。她不知道怎樣在筆錄上簽完字，也不知道童警官是何時離開的。病房里寂靜得可怕，輸液的滴答聲在蒼白的四壁間無限放大。

她的手指勉強動了一下，觸及枕頭時，發覺底下有張卡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