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也不聞康熙暴跳如雷的聲音，孜言睜開眼，望見窗邊一身淡藍色銀絲暗花錦袍的男子，此時正抬眼望著窗外天空的浮云若有所思，欣長挺拔、淡雅溫潤……

“樓閣幾硯成圖畫，倚欄須眉入鏡屏。”這神似像極了記憶中的青玉鏡屏。“納蘭公子？”孜言脫口而出。

“你說什么！”康熙猛的轉過身，怒睜雙目，屋內的氣氛如同劍弩拔張。他急步走到孜言身邊，抬手挑起她低垂的下巴，“就這么想他？”輕挑的語氣突然變得很不自信。

“我想什么不用你管！”孜言歪著頭，不再關注康熙薄怒的眸子。

“朕乃一國之君，文治武功、相貌謀略，哪一樣比不過他？為何你的眼中只有他？”康熙下意識提高了聲音。“況且，他根本就只當你是那個有斷袖之癖的于家二公子，他的眼中可曾有你？”

康熙的話點中了要害，戳痛了孜言最軟肋的神經。“我們是什么關系，不用你管！”孜言轉過臉望著康熙略顯激動的臉，“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我跟你什么關系都沒有！我要做事去了，沒工夫陪你玩。”說完，便轉身向門口走去。

“站住！”孜言以為康熙又要和她吵嘴，索性不理他繼續朝大門走去。

“你以為你扮成丫鬟就能如愿以償的接近周永倉？剛剛進府的丫頭只能從最低等做起。頭三年，在伙房燒火切菜；再三年，在大廳拖地抹屋；再三年，有希望進到內眷房內——不過是在外屋養花洗衣、端茶倒水……”聽到這孜言停下了腳步。

康熙繼續說，“這中間還要看你是否會做人，是否踩對線，是否會對上討巧賣乖，稍不注意便會含冤斃命，永無出頭之日。你說說看，你要短時間接近周永倉，除了以色事人，還有什么別的方法？”

“對，自己在江南無根無基，在周府沒有任何人緣脈絡，就算進得了周府，這一年一年下來，何時才能完成納蘭兄交給我的任務。”孜言覺得康熙的話有幾分道理，意識到剛才這樣對皇上實在是大不敬。

“對不起，剛才一時情急出手那啥的……呵呵，非我的本意。你是皇上，九五至尊，氣量闊達，不會和我一個小姑娘計較的喲。”她擠擠眼望著沉默寡言的康熙。

“再說，你剛不是也拽我的辮子了嗎？拽的好疼……”孜言伸手撓撓后腦勺，像是又想起什么，“對了，還不止一次，上次在‘圖書館’……我們就算扯平了。”

康熙哭笑不得，那里來的野丫頭，出手打他后居然還敢和他談條件。想想自己出身帝王之家，現在雖未親政，但從小深喑帝王之術，讀人詮心是自己每時每刻的頭等功課，識權謀利是自己每日每月的晨昏定省。不記得眼前晃悠過多少阿諛奉承的臣子奴才，盼望垂青憐愛的后宮粉黛……一張張堆滿笑靨的臉，盡然找不出一張類似眼前這張素面朝天、稚氣未脫的面孔。

康熙笑笑，“你打朕的一耳光，朕會記住，時機到了自然會還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