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風雨欲來
- 浮生劫,美人闕歌
- 沐谷
- 3432字
- 2014-02-26 19:06:42
吃完飯已是半個時辰后,放下筷,妙玉良和眾人紛紛站起身意圖要繞著凌府走一走消化消化,于是一大幫子的年輕人幾人幾人的前后排著緩步的行走著,妙玉良的身邊自有兩個粘人的‘孩子’除此之外還有裴修、容洛,四人簇擁妙玉良的排場幾欲讓凌悠恨不得上前撕碎她的那張無害面孔。
妙玉良眼睫微抬,看向凌悠在一側看向自己的視線道:“怎么了五妹?莫不是姐姐的臉上沾了東西?”
凌悠裝作平靜,笑道:“沒有沒有,四姐這般討容四小姐歡喜,連帶著容二公子也寸步不離四姐身邊,這樣的魅力五妹難以比及,怪是羨慕的。”
妙玉良的眼角掃過裴修如沐春風的面色,待回過視線清幽一嘆道:“容二公子只是為了周顧容四小姐罷了,妹妹你可別誤會,不然要因這事讓九殿下和四姐之間產生了嫌隙,恐怕最后的后果妹妹你承擔不起,容二公子,你說是不是?”
容洛神情溫柔,含笑道:“凌卿說的極是,九殿下,你可千萬別誤會,我四妹她生來頑皮,之前一時照看漏了竟讓四妹受了傷,于此之后每當外出身為二哥的才時時守在四妹身邊。”
裴修無辜的聳了聳肩,友好的看向凌悠道:“我相信卿兒,自也相信容二公子,悠兒,下回說話可要注意些,這話可不能亂說,詆毀你四姐的名聲可是連帶著你也會落下水的。”
跟在凌悠身后的裴英神情沉穩,一雙黝黑的眼似井水深深讓人探窺不得,他聽著幾人的話明顯針對凌悠這才從人后走到人前露出一張皎潔如明月般的面容來:“好了,我想凌悠她也是一時口快這才說錯了話,容洛,只怪你平日生性油嘴滑舌,女孩子見了你都退避三舍,這一點你可得好好改改,不然凌卿她真要被人誤會了你再解釋也無用,再者說,你年紀也不小了,過一兩年就該娶妻,但你現在這樣,你叫哪家的父母肯將自家女兒嫁給你?”
容洛聞言嘆了一聲,晃悠著腦袋一副很不正經的無謂模樣:“時機未到時機未到。反正家里已有大哥延續了香火,我這啊,緩緩也成,還不急。”
裴修的臉色也看似稍微緩和了些,他看向夾在四人中的妙玉良的眼里卻多了份探究的味道來,片刻,他回過頭道:“花園里有個亭子,容洛,我記得你的棋藝高超有堪比謝容息之勢,不如賞個臉,讓我二哥與你下個一回?最近二哥也琢磨著下棋好些個日夜,只從來都少個對手,這一次既然來了就別錯過,想來應該會很精彩。”
凌誠一聽眼露閃爍道:“對對對,那我去找人備棋,二位稍等。”
妙玉良卻制止道:“不必了二哥,我的院子離這最近,我讓彩衣去取便是。”
說著,彩衣便微彎著腰退步離開,這一下,一個八角亭瞬間被七八人圍住,裴英和容洛面對面的坐在鋪了軟墊的石椅上,凌悠身邊的云翠也去一邊備茶,不多時,一切準備完畢,猜子結束后由裴英執黑子。
開局起初裴英的下法構思巧妙,也同一般下棋無異,反倒是容洛占了下風下法平平一再讓人以為傳言有假。二人的棋速都很緩慢,周遭一片安靜讓人幾乎能聽見不遠處的鳥鳴和風聲,不多久,容怡的眼皮開始發沉,凌真這才終于找到了借口帶著容怡去客房睡下,自己自然跟著撒腿溜了。
一個時辰過后,光從棋勢上分析,左上角的對殺呈現黑棋‘大眼吃小眼’之勢,說是容洛的白棋處于絕境也不為過,顯然,白棋外圍的‘大龍’亦陷入重重圍困之中,如果對方沒有足夠的心理素質和絕佳的妙手,那么白棋將難逃全軍覆滅的厄運,這么一看,凌誠的面上掠過一絲復雜,是容洛故意放水還是能力不夠?誰也無法知道,唯獨妙玉良和裴修看到此處相視一笑,心知肚明的神情。
而后二人又接連下了幾十個子,整個棋盤上劫中有劫,既有共活,又有長生,花五聚六復雜無比,容洛的嘴角微微勾起,隨后提起一子簡潔有力的落下,這一回,情勢忽然大變,原本占了良好優勢的右上角黑棋瞬間顛覆成為了死棋,妙玉良看了眼裴英,雖然他面色不變依舊沉靜自若,可惜耳尖上的紅潤卻出賣了他內心的焦慮,方才容洛的那手叫‘脫骨’,棋盤里常有的提后再斷,在圍棋死活問題中是一種獨特的棋形,往往是在對方提掉自己數子后再反過來叫吃,擒住對方數子。
待取完吃掉的黑子,眼看容洛的白子在棋盤上不但得到了幾目實地,還將黑棋右上寶庫破的精光,實地大大領先,真是堪稱絕妙的一手啊。
又不多久,無論黑棋再如何仗著自己原先的厚實對白棋攻殺,均將差一氣而失敗,所有失敗的選擇結果都是全盤盡滅。下到此處,裴英沉下眼道:“我輸了。”
容洛微笑回應:“很精彩的一局,容洛在二殿下的棋局中學到了不少。”
凌誠已然看得呆住,如果激烈廝殺精彩的一局簡直是少有,只可惜之前容洛和謝容息的對弈自己因事耽擱,不然那該是多嘆為觀止。
雖是敗將,裴英卻也表現的十分從容,他贊嘆:“不愧是容洛,裴英輸得心服口服。”
妙玉良坐在一旁的美人靠上,手上轉動著指間的翡翠戒,她美目微移,看向裴修道:“這一下就是近兩個時辰,瞧著也離晚上的用餐時間不遠,二殿下九殿下,容二公子,大家去正堂坐著吧,夜涼了,凌卿收完棋盤回屋里披件衣裳再來。”
裴修柔情似水道:“那好,我們在正堂等你。”說著他垂下頭看向早已顯得待的有些不耐煩的凌悠道:“悠兒,我們走吧。”
凌透的視線也從妙玉良轉動的指間離開,換上一副天真的笑容沖妙玉良道:“那六弟先離開了,四姐你趕緊來。”看著凌誠專注棋盤還不肯動的姿態便又道:“二哥可是覺得這盤棋太為絕妙?那六弟待會一模一樣的畫下來給二哥好好研究好不好?”
凌誠一聽立即看向凌透質疑道:“你?”
“對啊,我。”凌透眨了眨自己的眼睛,笑若春花:“六弟沒什么能耐,就是記性還俗算不錯,二哥相信我這一回吧,六弟絕對沒有騙你。”
凌誠狐疑的看向他,想著坐在這一時也研究不出什么來便也不再執著,他站起身撫平衣擺道:“那好,我們走。”
人群紛紛離開,裴英在棋盤上瞧了好一會后才嘆了聲回過神,再一轉眼這八角亭除了妙玉良早已沒了他人的蹤影,眼看安安靜靜倚在美人靠上的佳人一雙眸子淡淡投向遠方,烏發如云的她發間原來并沒有帶上任何珠寶簪釵,一襲華美精致的珠片繡裙將她婀娜的身軀完美的體現出來,本來不覺得怎么樣,現在卻在夕陽遠去的背景下竟發覺她美的很素凈,沒有其他千金身上的那一股矯作。
妙玉良倏地側過眼,兩人四目交接,裴英一愣回過神道:“凌卿怎么還不走?”
妙玉良抬手露出一只帶了鐲子的纖手指了指棋盤道:“想要收棋,可是見到二殿下看得專注就不好意思打擾您,于是就坐著等。”
“哦。”裴英抱歉道:“那我現在幫你一起收吧,九弟還在等你。”
妙玉良輕輕站起來走到裴英的身邊制止了他收棋的動作道:“二殿下可是覺得輸得不甘心?”
裴英無聲的搖頭笑笑:“這有什么不甘心的,輸贏乃兵家常識,容洛棋藝高明贏了我也實屬平常,能夠與這樣的棋手下棋已是一件幸事。”
妙玉良點點頭,視線卻移到了遠處幾棵大樹后的一個小身影,眼角微揚,她收回視線伸手竟提起一顆黑子輕巧的放在棋盤上的一處交界線上。
“雖然二殿下對輸贏的心態把握的很好,可到底只有一目半之差怎么會不覺得可惜呢?凌卿曾經在茶莊也下了不少棋,雖不比容二公子但作為旁觀者清倒也參透了一些,二殿下請看,黑棋唯一的生路是先局部自殺后,與白棋成為雙活,此后黑棋就可以轉而將快一氣勝。”妙玉良收回手,靜靜的等候暴風雨的來臨。
裴英見此恍然大悟,再看妙玉良的眼里也多了一份贊賞:“一點都不錯,凌卿的這一手置之死地而后生,裴英佩服,佩服。”
妙玉良恭順的低下頭并不說話,手下卻開始收起棋來,裴英思緒解開也跟著收起來,兩人靠的本倒是不近,可惜角度位置倒是出了奇的巧,遠處不明白的人看去竟像是一對情投意合的男女,說是緊貼著身子說著什么情話也不過分,凌悠的一張小臉通紅,指甲都因自己的憤怒而深深的嵌進掌心里去,她本已離開,可低頭卻瞧見自己別在腰處的香包不見,這才認為或許是落在了八角亭前來尋找,不找不要緊,沒想到竟還讓她看到了這樣一副場景。
再也按耐不住,凌悠小跑起來沖到亭前想要給妙玉良一個巴掌,不料沒幾步或因跑的太快絆到了裙擺摔了一個狗吃屎,雙手鋪地,再撐起身來時凌悠的臉上沾著一灘灘臟兮兮的泥巴,妙玉良目光一轉,急忙快步走出去蹲下作勢要扶她起來:“妹妹怎么了?”
凌悠二話不說就爬起身一把將妙玉良推倒在一邊,破口大罵:“你個賤女人!勾.引九殿下還不夠還要勾.引二殿下嗎?你已是有婚姻在身的人怎么這樣恬不知恥?不要臉的女人!你還在這里演什么戲?”說著,她竟要撲身作勢要給妙玉良一頓教訓。
還未下手,裴英冷到骨子里去的語調從身旁傳來:“凌悠!你在做什么?”
凌悠身形一頓,隨即捂臉大哭起來:“二殿下!四姐她方才在勾.引你啊!她是個什么樣的女人我會不知道嗎?她為人歹毒,還四處勾搭男人!我跑來的時候還分明感覺到被石子打中了腳踝這才摔倒!她分明是個壞女人!二殿下,你要為凌悠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