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莫如萱
- 漫漫驕陽
- 西伯利亞紅毛老兔
- 1505字
- 2012-03-12 12:43:13
將帕子打濕擰干,莫韶華將女人另一只還沒擦過的手拿起來,輕輕擦拭,女人的手經常保養,可還是不能避免的變得粗糙,細細擦過每一根手指,“莫如萱,你還要睡嗎?”
意料中的沒有回應,莫韶華也不在意,“沒有關系,你接著睡吧,過了明天,你就是睡一輩子,我也養得起了。”
房內靜了一會兒,那溫婉的聲音又響了起來,“莫如萱,你還記得嗎?小時候,耗子哥帶我去看四葉草,說摘下它就可以得到幸福,那時我還小,不懂什么是幸福,耗子哥也不懂,我就回來問你。”
重新清洗帕子,莫韶華開始擦女人的臉,一點點擦過那與自己相似的眉目,“到現在我都記得你冷著一張臉,看我手里草時嘲諷不屑的神情,你說‘不過是根野草,自身都難保,還提帶給別人幸福,’然后,你指著窗外的那棵百年老梧桐,耍弄我說,‘韶華,看見外面那棵樹了嗎?你去撿它的葉子,等葉子撿完的時候,你就懂什么是幸福了。’”
帕子從下頜一直擦到脖頸,“可笑我竟信以為真,撿了一秋的梧桐,才發現你在騙我。”可以聽到女子唇邊的低笑,到末了,卻有一滴清淚落到莫如萱的臉上,莫韶華再也忍不住嗚咽出聲。
“媽,韶華累了,不想撿落葉了”
“媽,我們回家吧”
“媽,是韶華的錯,是韶華任性,毀了我們的家”
“媽,韶華知道錯了,你醒醒啊”
莫韶華邊哭邊喊,聲聲泣血,句句斷腸。到最后哽咽得說不出話,只是趴在莫如萱干瘦的軀殼上嚎啕大哭,仿佛要將這一生的眼淚一次流完。
男人背靠著門,右手夾著只煙,左腳蜷起支在門上,對面樹梢上有兩只鳥兒正在追逐嬉戲,背后是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迎面的陽光將他臉部的輪廓刻畫得越發有棱有角,俊美如神,可眉宇間的經年的陰霾卻沒有半分消融。
就這樣不知站了多久,直到兩只鳥中有一只先飛走去追逐另一只,男人冷哼一聲,將手里的煙頭丟在地上,轉身離去,仿佛他今日來到這里只為了看兩只鳥兒打架一樣。
哭夠了,莫韶華從莫如萱身上爬起來,擦干眼淚,除了紅腫的眼眶和平時看起來沒什么不同。此時,已經是日落西山,夕陽照在莫如萱沉靜的臉上,為她蒼白的臉色添上一抹紅潤,讓人懷疑床上的女人真的只是在睡覺而已。只不過這一覺真的有點長。
莫韶華又為女人擦了次臉,女人依舊是四年來不變的樣子,雙目緊閉,一臉寧靜,她剛才的崩潰并沒有改變什么,生活還是得繼續。其實,這樣也好,至少莫如萱再也不用像醒時那樣歇斯底里,就這樣也好,就讓我們維持這樣,一直到最后。
將帕子放進水盆,莫韶華在床邊坐下,“對了,莫如萱,你不是一直希望我嫁入豪門嗎?以前我一直看不起你依靠別人,想著以后我一定要自力更生給你看。可是在強悍的命運面前,我原來也只是螻蟻一般的存在,還妄想要蜉蝣撼大樹,結果摔得遍體鱗傷,我是活該啊。”
“既然注定得不到夢想,那為什么不緊緊抓住能抓住的。已經沒了里子,還能不要面子,總得有一樣吧。”
“你瞧,依靠別人真的輕松很多呢,只要簽個字這輩子就啥都不用愁了。”
“媽,等你醒了,我們就離開北市,到哪兒都好,只要不是這里。南市怎么樣?愛琪就在那里呢,我們那時還說要一起報考南大呢,真想看看南大是什么樣子。”
“愛琪也該畢業了吧,你說她會回來嗎?她還記得我嗎?她一定恨死我了。如果我們再見面,你說她會認我嗎。”
“我這是在幻想什么,我現在哪還有臉再見她,”
說這些話的時候,莫韶華的臉上有著女兒家唯有在母親面前才有的嬌態,此時的她看上去才像一個二十出頭的姑娘應有的樣子。
事實上,莫韶華小時候,莫如萱總不在家里,像這樣靜靜地聽她祥林嫂式的念叨的時候少之又少,甚至可以說是沒有。母女倆架倒是沒少吵,幾乎是說不上兩句就得開戰,吵到興頭,莫韶華總會冷笑著說我以后絕對不會養你的,可是現在也不知是誰為了養活母親自甘墮落到要賣身,可見女人都是天生的戲子,她們的話多半信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