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然去見的朋友當然是簡蘇。

他們喝了太多了，胡亂縮在地上擁抱，誰也不計較眼淚少了多少。

口齒不清的潘然一直喋喋不休，簡蘇最初是清醒的，只是太過清醒是一件的悲哀事情。

漸漸簡蘇聽不見潘然的說話了，她的眼前是寧陌緘默的樣子。直到現在她也不能理解他的愛。他的愛存在的時候，像暖暖的曖昧。不在的時候，涼涼地也足夠簡蘇自焚。

簡蘇從來沒覺得這么難醉，送酒進來的服務生用怪異的眼神看他們，簡蘇不客氣，晃過去敲敲他胸口前的衣兜，她討煙去了。

服務生是一個樸質的大男生，大概是個勤工儉學的大學生，他認真地說：“兩位小姐，酒喝多了不好。”

簡蘇和潘然笑彎腰了，潘然囂張依舊：“弟弟還管起姐姐來了！”

和寧陌分開的三年，簡蘇時常一邊看從前寫給寧陌的文字，一邊大口大口的吸煙。偶然發起瘋就把那些字用煙點著了，可是燒到一半又搶下來，抱進懷里哭。

重新和寧陌在一起，煙卻比分開的時候吸的還多了。煙霧迷蒙了她的眼睛，不愛寧陌，她將多么灑脫和昂揚。

簡蘇和潘然在這個沒有光線抵達的小包房里呆了也許幾個也許幾十個小時，不睡覺，后來也不說話。醉得吐了一次接著一次，懸浮在頂棚上的煙，嗆得他們咳出的眼淚擦也擦不完。

命運離奇的相似了，她們同一樣的悲慘了，不用誰嘲笑誰，也不用誰拯救誰了。

她們深陷的泥潭，恩澤無上。

潘然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睡著的，她醒的時候，簡蘇正清醒地靠在角落里。

房間里，滿地的酒瓶，煙頭，這份迷離和簡蘇多么格格不入。

潘然捶捶自己生疼的腦袋，簡蘇聽見聲音側過頭來，她的聲音是她少有的輕遠，她說：“然然，我看不見了。”

“胡說八道什么呢！”潘然好笑的呵斥她。

簡蘇卻說：“我的精誠感動上蒼了。”她看向天，眼神寧謐而純粹。

潘然聽不懂。或許每個人的心里都有一片隱秘的荒原，種不出繁華，生出的只有纏繞的藤……

潘然給寧陌打電話，讓他來接簡蘇。

寧陌在賓館等了簡蘇好多天，卻找不見簡蘇了，這會兒還在生著悶氣，語氣不善地說：“告訴簡蘇，我要和朵亦結婚了！”

這個王八蛋世道，誰都是動不動就拿結婚來威脅了別人了。

潘然暴跳如雷：“許寧陌，你這個傻逼，簡蘇瞎了！”

寧陌的電話“哐啷”斷了聲音。

潘然回頭，看見簡蘇朝著她的方向微微淺笑，一絲不亂的情緒讓潘然感到害怕，潘然寸步也不敢離開簡蘇，她知道她至少要把簡蘇平安的送到寧陌面前。

醫生為了簡蘇做了全面的檢查，卻還是沒有查出原因。最后那個溫和的男醫生對潘然解釋：“最可能的是煙酒過量，或許是心理情緒過于激烈導致的視力障礙。”

潘然無言，他說的不錯。潘然還不知道簡蘇和寧陌這幾天發生了什么，但簡蘇一直是個自制力很強的人，她的世界除了寧陌沒有人可以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