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對我都很好，楊阿姨對待我像對自己的女兒。她是善良親切的美麗女子，在慕叔叔忙著處理工廠的日子里，把整個家打理得井井有條。

在這個家里，我和北北最親。她對我極好，再加上我們年紀一般大，所以兩個小女孩，總是形影不離。她鬼靈精怪，總是拖著我做很多新奇的事。我覺得這個長著大大的眼睛，笑起來像洋娃娃的小女孩很有意思。

我記得那時候，北北總在大人們都睡了以后，拉著我到廚房偷蛋糕吃。因為在長牙齒，所以楊阿姨不準我們睡前之前吃甜食。

我們兩個人像小老鼠一樣，躡手躡腳地鉆進廚房，然后蹲在柜子旁邊，笑嘻嘻地嬉鬧著一起吃一塊蛋糕。

這是我們的小秘密，從來沒有被抓到過。

在我的記憶里，北北一直是快樂的。我也覺得她應該那樣一直快樂下去，她是那么可愛的天使。

慕海正很愛北北，可以說到了一種溺愛的程度。每次到外地談生意，回來的時候總會給北北帶禮物，當然也會有我的。印象里，慕海正沒有打罵過北北，甚至都很少對她大嗓門。只有一次，他狠狠地打了北北，狠得讓我直到過去很多年想起來，仍然心有余悸。

在慕家有一個地方是連北北在內的人都不能進去的，那就是慕海正的書房。我曾在經過的時候，無意透過沒有關上的門縫瞥見那間禁地一般的屋子。慕海正專注地坐在紅木書桌前看文件，那神情和平常平和的他判若兩人。

我愣在那里，挪不開步子，像受了蠱惑一般，盯著房間里的那個人。他低著頭，在文件上寫著什么。我屏住呼吸，想看清他的表情。

突然他抬起頭，伸手拿另一份文件。我嚇得連忙躲開，像偷東西被抓了正著心怦怦直跳。

那天晚上，躺在床上，我忍不住問北北。

“北北，慕叔叔的書房你進去過嗎？”我問得很輕，仿佛在說一個秘密。

“沒有呢，爸爸都不許我們進去的。”她說。

“為什么？”

“我也不知道，爸爸說那是大人工作的地方，小孩子不能在里面胡鬧。怎么了，安姐姐，你想進去嗎？”北北轉個身，說話的熱氣呼到我的耳側。

“我……”我盯著天花板，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那我們偷偷溜進去玩，好不好？”北北激動地說。

我翻個身面對著北北，她的眼里閃爍著興奮。她總是很容易高興，是一個很單純的女孩兒。

“可是……”我還有些猶豫。

“我知道爸爸書房的鑰匙放在哪里，我可以偷偷拿過來。”她湊到我耳邊，小聲地說。

我沒有想到慕叔叔會發這么大的火。

書房的燈被打開，慕叔叔看到我和北北開著書桌上臺燈，拿著文件玩。我一輩子都忘不了他當時的表情，他鐵青著臉走過來，一把奪過我們手中的文件，狠狠摔在桌子上。

“我說過不許你們到我的書房里來！”他的聲音冷得讓人發顫。

北北嚇壞了，連忙從椅子上爬起來走到慕海正面前，希望用一貫奏效的撒嬌來平息他的怒氣。

“出去！”慕海正推開北北，冷冷地說。

“爸爸，爸爸……”北北沒有意識到父親的異常，繼續粘上去要從背后抱慕海正。

“啪”慕海正轉身一個響亮的耳光打在北北的臉上，北北一個趔趄倒在地上。

我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