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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很多年以后,我努力回想,是在什么時候,在什么樣的情景下,宋思遠做了一件什么事,還是一個什么動作,是讓我感動的。在我們后來相處的那一段時間里,我總是用力回想,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

后來在我們分開很久以后的某一天,我回想起來,應該是那一天。每年有一天,我都獨處。那天,我會躲到一個地方,就連北北都找不到。我會關掉電話,一個呆一天。

那一天,是我父母的忌日。這么多年,在慕家寄人籬下的這些日子,我都保留了這個習慣,到了大學,也沒有改變。

事情已經過去十年,十年是一段很長的時間,長到足夠我讓大家相信我已經忘了那一段傷痛,包括北北。但是,傷口愈合,不代表疤痕也消失了。傷口留下的結疤,始終會在那里,不疼,但是讓你不能忘記。我無法忘記父母的死,也無法改變這場災難在我生活中刻下的印記。

每年的這一天,我都會消失,也只有這一天,我是真實的,可以毫不掩飾地悲傷或者緬懷。在那一天,我不是安小姐,不是安姐姐,不是任何人,只是我自己。

在慕家的時候,我總是刻意壓抑自己的感情,不管對待什么事情,都努力做到自持。慕叔叔常說我有和年齡不符的成熟穩重,與北北是截然不同的性格。

我想或許是我骨子里就帶有這樣的因素,因為在為數不多的記憶力,父親就是這樣的性格。又或許,是在常年壓抑和自律的環境下,培養出來的氣質。

那年的忌日,我格外傷感。

學校后面有一座廢棄的鐘樓,平時不會有人上去。北北在房間里玩電腦,我只說出去走走。

秋天因為這樣的日子顯得更加的蕭索和寂寥,道路兩旁落滿了梧桐枯黃的葉子,風一吹,就在地上打著旋兒。

我獨自爬上空曠荒涼的鐘樓,因為長時間無人打掃,上面非常雜亂,有空酒瓶在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以及有人用黑色記號筆,寫在地上的涂鴉,各種心情和思念,在地上雜亂無章地鋪陳開來。

我找干凈一些的臺階坐下去,俯瞰整座校園。校園的道路上,三三兩兩地有人走著,在這樣一個秋日的午后,每個人都有著不同的打算和生活。

北北曾經拉我坐在校園里的長椅上數,經過的人中,有多少人沒穿襪子,或者在經過的十個人中,男生多還是女生多。她經常拉著我做類似這些毫無意義的事,并且樂此不疲。

我愿意陪著她,就算是一起浪費時間做無聊的事,我也愿意。她最依賴我,但其實,自從父母去世以后,她也是我最依賴的人。有時候我甚至分不清,心痛到底源于對路飛的感情,還是舍不得北北,又或許兩者都有。

我在鐘樓上,感覺世界就剩下自己,過去的事,放電影一樣在腦海里浮現,那般清晰又那般模糊。

想著想著,天色都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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