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尋到楚婉后，把她抬到石縫間的空隙里，在她身邊早已有楚煜升好的火堆，火堆上的瓷罐里是還未熬好的藥，正發(fā)出咕咕的聲響，往外冒著白色的熱氣。

小女孩查看了一下瓷罐里的水，又添了把柴，才了拍身上的浮土，在石洞的入口處席地而坐。這里，剛好避開風口，又可以看到外面曠野地上的星空，一呼一吸，嘴邊就冒出大團的霧氣。

腦海里，還是剛才經(jīng)歷的那驚心的一幕，以及那個從狼口里救下她的人。

“汐兒。”

“嗯？”她沒有回頭，依舊微仰著小臉，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

少年學著她的模樣在她身邊坐下，遞給她一塊手帕。

她接過，胡亂地在臉上擦了擦。

“你要不要先回去？我怕你出來久了，那個瑤琴又要找你麻煩了。”

“不用。”她把手帕還回去，隨手撿了一塊灰黑色的小石頭，看似無意地用手指磨蹭把玩著。“剛剛和她吵完架，她只會當我是賭氣跑出來了，不會想到其他地方的。”

嗯。少年點頭，片刻后才恍悟一笑。自從他們一家被送到采石場后，自己這個大妹何時吃過悶虧，即使是在那些惡魔一樣的監(jiān)工面前。剛才被瑤琴那樣推搡，她都沒有反抗還嘴，估計就是計劃著光明正大的跑出來找楚婉吧。自己真蠢，若是剛才就那么把瑤琴揍了，這會估計自己自身都難保，何來的機會再去救妹妹呢。

想到這，他又忽然想起什么，伸手把小孩的小腦袋轉向自己這邊。

她剛想問他做什么，一只溫暖的手掌便伏上了自己的額頭。

“很疼吧？”

“我又不是三歲小孩，這點傷算什么。”對他笑笑，遂又向外轉過頭去。

楚煜手上一空，愣了一下，很快又回過神來，過了好一會，才輕輕開口道，“汐兒…那個，以前的事，對不起。”

“以前我和我娘還有楚婉，對你跟四娘…做了很多不好的錯事，你…我是說如果的話…你愿意原諒我們嗎？”少年聲音越來越小，后半句幾乎是在說給自己聽的一樣，說完，不安地用眼角看了看小女孩的臉。

隆冬的夜風在曠野上肆虐的呼嘯著，可幽邃夜幕上的星星，卻紋絲不動地垂掛著，如一地晶瑩透亮的玻璃碎塊一樣。

她有多久沒有看到過這樣純粹干凈的星空了，或者說，她又有多久沒有這么安靜地仰望過自己生活的這個世界。

在那個世界是，在這個世界，亦是。

“以前的事，我都不記得了…反正我也沒什么親人了，唯一的親人，大概也就是你和楚婉了吧。”她澀然一笑，貌似答非所問地輕聲應道。

是的。以前的楚汐，那個在楚煜口中終日受盡欺負白眼的楚汐是她所沒經(jīng)歷過的。

那日，她與蘇素所駛的小船在海上遇到了突如其來的風暴，她們的小船被海浪打翻，不識水性的她在喝了幾口水之后，便漸漸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時，她便成了一個從帝都被發(fā)配到采石場做苦力的小工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