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之背后十米處有堵矮墻，在霧中若隱若現。矮墻下靠著一個男人，眉目合緊，臉色異樣潮紅。他身上披著陳之的衣服，層層疊疊將他包裹得嚴實。

攤平的腿上蜷著一個女子，發絲凌亂，面容蒼白憔悴，抱著他的腰安靜蜷成一團，若不是被白袍蓋住的身子細微起伏，看不到一點生機之色。

陳福一眼就看到站在柳巷口的陳之，眼中頓時綻放出異光，腳步不免加快，待走近才發現陳之竟只著單衣，身子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陳福一驚，忙拖下外衣為他披上，責備道：“怎么如此糟踐自己的身子！”

陳之沒有回答他，而是對隨行在后的姬楚然恭敬行禮，“八王爺。”

姬楚然頜首，環顧四周，目光定在陳之身后的矮墻處。

他走近，低低喚了聲：“四哥？”語氣中有詢問和擔憂。

姬楚牧紋絲不動，似乎是睡沉了，姬楚然蹙眉，打量著四周，這才發現蜷縮在他懷中的辛伊，以及不遠空地上沾著鮮血的碎布。

空氣中還殘留著一股淫糜的氣息，稍加思索便知道不久前這里發生了什么。

姬楚然唇緊抿，心驀得一松，他整夜都在擔憂姬楚牧身上‘一日醉’藥效未除，心脈會因此受損，現如今便沒有這層擔憂，心內不免寬松幾分。只是，姬楚然目光落在辛伊身上，臉色驀得變得凝重。

姬楚牧幽幽睜開眼睛，看到姬楚然目光落在辛伊身上，臉色一沉，不悅道：“八弟！”

姬楚然一愣，抬頭對上他的眼睛，姬楚牧眼中赤,裸裸的警告，令他頭皮陣陣發麻。

他有做了什么冒犯的事嗎？似乎沒有！稍許，腦中靈光一閃，再次看向辛伊，發現姬楚牧手動拉了拉蓋在她身上的白袍，將辛伊裸露在外的玉足完全遮住。

姬楚然腦袋轟隆作響，這算什么？四哥變態的占有欲？

目光尷尬地別開，訕訕道：“我什么都沒看見……”

“我知道!”姬楚牧的聲音怪異沙啞，如粗嘎的公鴨嗓般難聽。

姬楚然并沒被他的嗓音引開注意，整個情緒都掉進他平淡的三字箴言中，不滿道：“四哥，你什么意思！”

姬楚牧頓了頓，繼續用他粗嘎的聲音道，“她是你的嫂嫂，現今她衣衫不整，你不該看。”

姬楚然分明一愣，神情如石化一般，指著辛伊，“像她這種……”

“八弟，莫要胡說八道，俗話說長兄如父，長嫂如母。本王雖不是最為年長，但畢竟也是你的兄長，這種詆毀兄長之妻的話，本王不希望聽到第二次！”

詆毀？姬楚然頓覺得好笑，心中仿佛憋了口悶氣，不得舒解。

他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語氣如平常般：“四哥還認她是妻子？”

姬楚牧垂眸沉吟片刻，“所謂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們中間情意不在，但還有恩情在，豈能說斷就斷。”

“你們聽著，只要本王一日不下休書，她便永遠是林寧王妃，是你的皇嫂。”最后一句，他是看著姬楚然說得。

站在稍遠處的陳之陳福垂首答應，不發半點意見。

“四哥的家事，臣弟管不著。”姬楚然陰陽怪氣嘟噥了聲，目光移向別處。

姬楚牧眸子繼續合上似在假寐，誰也沒有發現，辛伊的眼角滾落了一滴淚，融入黃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