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如魚飲水,冷暖自知
- 啞女傾城
- 師清落
- 3778字
- 2013-03-03 09:49:15
第三章如魚飲水,冷暖自知
柳姑姑她們總說我體質弱不讓我跟著父皇派過來的護衛—衛子清學武。而且,為了不讓我利用職權之便,居然還讓他藏到了暗處。我怎么也找不到!
這不,又沒有找到。氣得我直跺腳!玉鈴鐺也跟著發出悅耳的聲音。
“怎么了,我們的四公主殿下?是誰惹你生氣了!告訴三哥,哥哥幫你教訓他出氣。”
一個身著墨綠色長袍的翩翩公子哥突然擋在了我身前。這人是父皇的第三個兒子,是玉妃之子——云逸影。
性子直率,口不掩心,對宮人們極好,完全沒有紈绔子弟的樣子。也難為他生在這處處勾心斗角的皇宮。白白拘禁了他那閑云野鶴般的性子。
拉過他的手在手心寫著:一會兒我就要上課了。不用了!
“什么課?”
“詩書。”
“左右我也沒事兒做,不如讓我陪你如何?”
話剛落就彎腰抱我往書房的方向走,這哪像是征求我的意見?還真是自來熟。
“參見三皇子,參見公主。”
“免了,你倒是說說,今兒你打算給我皇妹講些什么?”看他大拉拉的坐在椅子上的樣子。不由得腹誹道:誰不知道你是三皇子,用得著拉上我嗎?可恨的家伙。
傅先生只搖著折扇淡淡笑著。
傅先生是右相長子,父皇讓他入朝為官,結果被他以自己胸骨大志給拒絕了。于是就被父皇發配到我這兒來了。但這人,著實是才華橫溢。讓人不得不服。
“今天,鄙人想和公主探討講何謂‘詞’。”
見三皇兄滿眼鄙色,又轉而問皇兄,“不知三皇子有何高見。可否指點一二。”
“哼!”,三皇兄冷哼一聲,“詞是詩的別體,又稱曲子詞、長短句、詩余,是配合宴樂樂曲而填寫的詩歌,詞牌是詞的調子的名稱,不同的詞牌在總句數、句數,每句的字數、平仄上都有規定。”
說完還不忘得意的看傅先生一眼。
唉!人家又沒有什么地方得罪你,至于像這個樣子嗎?
看人家傅先生多有氣度。
“確實如此!不知,公主怎么看?”他看向我的目光,讓我覺得不像是在看一個四歲的小女孩子。這個狐貍一般的人,不簡單。不過,作為皇家公主,該有的聰慧我從不會掩飾,這些東西,我不需要,也不適合我。
用蠅頭小楷慢慢寫著,在那兩人對望很久之后,我遞上一張紙。
傅先生緩緩念著,“如魚飲水,冷暖自知。……”至此之后,便不再念,只是眼神中多了幾分玩味。
“如魚飲水,冷暖自知。詞以抒懷,以摹寫心頭那一點欲說還休的情愫,寓于詞章字里、蕭管聲中,縱然傳唱于世間,獲譽于海內,而詞中低徊不去的款款新曲誠然只有詞人‘冷暖自知’而已。詞若與詞人分開視之則是不可理解的。因為詞句一旦離開了那位深情的作者,便如同花兒殞落枝頭,如同葉子飄零塵土。一花一葉,正美在那炫目的生機。而又有誰能夠從一朵離了枝頭的花朵那里捕捉到整棵樹的全部秘密呢?而我們所傳唱的,所著迷的,卻正是我們自己的心事,新曲,那縈繞在心間不得明言的情愫。淡淡存在,卻又經久不衰。”
“甚妙!公主真是妙人兒一個。”話語間竟是未曾察覺言語有失。
“什么?我看一下。”三皇兄劈手就將宣紙奪了過去。
“不知公主殿下可否就這八字做個注解。”
無奈之下,只好提筆再書,
西風乍起,人間天上
除卻我心而外,蕓蕓誰會秋涼?
不忍見蕭蕭黃葉,匆忙忙閉鎖疏窗。
閉鎖疏闖。幾多舊事,幾度思量。
當年,春光窄窄,春睡足足,春意芳芳。
與你詩詞對壘,酒濃茶醉,勝如為你梳妝。
而今只影空懷遠,不解香魂何處,
卻曉得當時笑語、當時樂事,非是尋常。
其實,這只是容若《飲水詞》的詞章。但我覺得,此刻,他很適合解讀父皇與母妃之間的相逢相離。
從相逢到相離,只不過短短三載,期間到底發生了什么?讓母妃愛父皇到一生相許,又是什么原因,讓母妃芳華早逝?
一切,似乎都是這么的難以解釋。
“公主是想到了璃妃娘娘嗎?”突來的提問打斷了我的思緒。只好淡淡點頭。心中感慨,這個人真是名副其實的狐貍。若有以后,在他跟前定要注意。說不定有一天會被他抓住小辮子。
這時,沉默半天的三皇兄突然大叫,“傅懷明,你干嘛要把我皇妹的詩藏在懷里?你個混蛋!”
咦——怎么還罵上了?而且,聽這語氣,兩個人好像還認識。不過一想,也是,年齡相仿,皇子和重臣之子相識也是應該。
等等,他說傅先生藏我的詩?
看向他,他卻是沒事人一般,反笑著同三皇兄打趣:“逸影兄,何故如此客氣。叫我子離不就好了。我們之間,何時變得這般疏離?”
感情這兩個人把我晾在一邊,自己倒是吵得你來我往的不亦樂乎。倒是全然不顧我的感受了。
真是端的氣人。
用玉鈴喚來柳姑姑驅他二人出去,享受著這久違的靜謐。
稍事休息,又命人取來父皇御賜的古箏,凈手焚香,一曲化蝶便回響在皇宮上方。
殊不知,那被驅逐出去的傅子離去而復返,倚在殿外墻角處細細品味著這穿越時空,猶如天籟的仙樂,心中誘發淡淡的悸動。完全不知,自己竟是對個四歲幼女產生了莫名情愫。
“好個‘如魚飲水,冷暖自知’,好個云夢汐。”嘴角勾起一個優雅的圓弧。
取出棋譜,在棋盤上一一鋪開。雖說,在現代,對弈棋略有涉獵,但是,似乎璃國的人對此也是頗有研究。
最近,常常會憶起一句話:時間是治愈創傷最好的良藥。
前世的傷痛在我心上劃出了一條永遠無法痊愈的傷口,可現在已經不會如先前一般常讓我疼至午夜驚醒。只偶爾,觸碰時會帶來無限的傷感,但,無一例外帶著溫暖。其實,我是幸運的吧!大概再沒有人能像我一樣有幸享有兩世溫馨的親情。
“公主殿下這是在為何神傷?可否告知鄙人,也好讓鄙人為公主分憂啊!”一個月白色的身影一閃而過,接著就在我身邊的石凳上優雅落座。
“傅先生最近的行為在本宮看來可是有失妥當。”神情淡然的書寫字句,可在心中卻是罵了無數次。自從上回,他把我的詩帶走之后,每每進宮擾我。著實討厭。
“何來不妥?身為公主的師父,鄙人有責任對公主負責。看到公主如此優秀,我心甚慰啊!”
額!真是無恥。一般情況下,我的優秀該被人夸獎是天資聰穎才對,到了他那里,居然全成了他的功勞。
“不知,傅先生今日進宮有何要事?何不速速去辦,繼續呆在本宮這里,豈不是誤了正事?”
言下之意就是你快走。
可就是有人這么的不識時務,話說的這般清楚明白,他卻是賴著不走了。
“無礙!鄙人只是來此等候三皇子。我們相邀去逛今晚的燈會。”
“燈會?”滿臉的疑惑,為什么宮人們從未告訴過我這些。自從心境好了之后,對璃國的一切還是相當感心趣的。
“燈會是民間每逢三月三便會舉行的盛會。在這一天,城中所有的少男少女都會在夜間出行。屆時,若遇到有緣人,便會送上一盞燈。若是,此人接受,便可借此成就百年之好。”
原來,是情人節啊!心中不由得涌起一絲雀躍。
“公主,有興趣嗎?”
“嗯!可是,父皇不會允許我出宮的。”都是為了我這身子,平時倒是沒有什么。可是,一旦受涼或是受熱了,那種刻骨銘心的痛苦我可是不想。
“沒問題,一切就包在鄙人身上。只要公主可以贏我一盤棋。”說著,還滿帶笑意的收起紙扇點了點棋盤。
“皇上駕到。”
還未來的及行禮,父皇就來到我的身前,“子離莫不是要欺朕的夢云公主年少?”
“回皇上,草民不敢。不若,草民讓公主九子?”
抓著父皇的衣袖搖著。居然敢小瞧我,讓我九子,好個大言不慚。
“可就算是公主贏了你,你又如何確定朕會準你帶公主出宮。”
“回皇上,璃國有誰不知皇上疼愛體弱的夢云公主。您是擔心公主有何閃失才不讓公主出宮。可是,您的所作所為卻是拘謹了公主的天性。”
才不是呢!我一個靈魂十八歲,外加早熟的成年人裝一個小孩子總是會有些出入的吧!
可是,父皇聽了卻是有些動搖了。隨即低頭問我,“夢兒想要出宮去玩兒嗎?”下意識的點了點頭。雖說不是孩童天性,但是,好奇心總規是有的。
父皇苦苦的微笑,他也是很難抉擇的吧!
看出了這一點,傅子離又再諫言,“皇上不必擔憂。只要您允許草民帶公主出宮,草民自有辦法護公主周全。如若不然,……”
“不然如何?”
“如若不然,草民一命相抵。”
心中一怔。這人,在作甚?
“朕,相信你不會令公主有何差池,但,就怕萬一。你的命終究不是夢兒的命。此事,始終冒險,你需想辦法讓朕安心。”傅子離眼中的陰郁一閃而過,“那草民懇請皇上賜臣一官半職。此一來,草民就算是奉旨辦事,愿以身家作保。”
“既然如此,那朕就命你任御書房一品帶刀侍衛。”
“謝皇上隆恩!”
兩人都詭異的笑著。我這才明白,原來,父皇是利用這件事令傅子離進宮為他效命來著。不過,我卻是不明白,傅子離為何要這樣做。
“現在天色已晚,不如公主先收拾一下,隨微臣出宮去吧!”
“你是深信夢兒會贏你嗎?”
傅子離望著我,堅定無比的說到:“是的!公主一定會贏微臣的。”突然發現,這個眼神令我有些不自在。那眼神深處,似乎還有讓人不易察覺的所在。
“夢兒!父皇將這枚玉佩給你。要收好!”父皇抽出系在腰上的玉佩放在我的手中。它看起來就如同那些圓形玉佩無異,但是,在皇宮里的人都明白它的意義。我明白父皇的意思,他只是想要確認我的萬無一失而已。卻將這枚代表他身份的玉佩給了我。這些日子以來,父皇的所作所為總是讓我感動不已。
馬車里,我與傅子離一人坐了一邊。感覺他始終盯著我看,不自在的瞪了他一眼。誰知他更是順著竹竿往上爬,厚臉皮的開口:“公主,您總是帶給微臣很奇異的感覺。四歲的小女孩居然會知道女扮男裝來掩人耳目。真是讓人不得不稱奇。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還生了這般聰慧的心思。不失為妙人兒一個。只可惜美中不足!”真的是放肆,就沒見過他在父皇面前這般無禮。
我知道,他說的是我的聲音。其實,我也嘗試過很多次,可是,總歸是隔行隔山。
也許,我該把重心放到學醫上。
“不過,公主請放心!皇上一定會想方設法為您醫治的。”以為我是在傷心嗎?總算是錯了一次。
不過,疼愛我到如斯地步的父皇確是會為我這樣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