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陳府宴會(二)
- 冷月
- 米薇玥
- 2153字
- 2012-06-21 11:38:22
主持人儀態萬千地走上臺,用一種既莊重又渺遠的聲音道:“非常感謝大家今天能夠抽空參加我們盛威公司的晚宴,現在請大家注意,有請我們公司董事長陳總上臺說話。”瞬間在寬敞的會廳里響起熱烈的掌聲。
會場登時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只剩臺上的一個光圈,陳父陳可貴突然就出現在光圈里,對著大家矜持卻又恰到好處地一笑,走到麥克風前發出低沉有磁性的嗓音:“非常感謝今晚蒞臨的諸位親朋好友以及伙伴,盛威一路走來,是靠大家的支持,往后希望大家一如既往!”
大家身后響起了突兀的掌聲,孤立的掌聲,慢且洪亮:“歡迎我們陳總回歸月城!”人群里一片寂靜,會場的燈光霎時照亮了四周。
一股寒意突然籠罩了我的四肢百骸,身體忍不住顫抖起來,是李秋原一家人。我悄悄挪步讓臉掩印在哥身后,只露半只眼睛瞧著。這時哥突然捂住了我的手,溫暖細膩,好一會我才察覺到他的掌心有些濡濕。
陳湘首先迎了過去,臉上堆起熱情的笑意,聲音卻是越發輕柔:“伯父,伯母,你們來了。”
李父李統笑道:“侄女,我沒來晚吧?”
“怎么會,您肯屈駕光臨,讓我們這里已經蓬蓽生輝了。”
李母賈春嬌一臉溫和,但說的話卻隱藏責怪之意:“湘湘真是會說話,幸好有個朋友告訴我們,不然都不知道你們陳家今天的這個宴會呢!”
“并不是什么重要的宴會,伯父伯母本是大人做大事,我們哪敢隨便打擾。”
陳湘轉而對著李秋原問好:“秋原哥,好久不見。”
我愣住,怎么會?仿佛兩人很熟絡……沖著她這句‘秋原哥’我斷定陳湘認識李秋原…有什么東西悠忽閃過心頭卻沒能抓住。寂靜的人群已經開始竊竊私語,人們的交談聲漸漸蓋過了他們的對話。
只見李秋原點點頭沒有話語,兀自盯著人群。哥放開我的手說道:“你自己先一個人呆一會,我過去和他們打個招呼。”
我還沒來得及細想他的話,他已經往李家的人走去,只能呆呆地看著他的背影。李秋原望向這邊,看見我呆愣了一下然后開始與我的視線焦灼,我應該馬上離開的,起碼離開他的視線內。但是轉念又想,我和他已經什么關系也沒有了,我為什么要逃走?我怕什么?有什么還能讓我避開他或他們一家。做錯事的人是他們,不是我!
眼里漸漸蒙上一層冷漠冰霜,我以為自己已經有勇氣面對他或她,不再是當初那個孤兒;不再是當初那個孤苦伶仃的人;不再軟弱到非得依附別人才能活下去的易冉!幾秒的時間,心里閃過諸多念頭,怒火熊熊燃燒著,也許是為了證明給自己看,也許是為了證明給所有的人看,所以我站得筆直壓抑著內心的恐懼和憤怒,淡漠地看著他們一家。他身旁的人察覺到他的視線,紛紛看過來。之前,我沒想過我還會見到這些人。曾經,我是以李秋原的女朋友、李家未來兒媳的身份與他們交談,如今……
哥這時走到他們身邊,只見他畢恭畢敬地向他們鞠躬,然后李父非常慈祥地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禮貌上我應該主動上前打個招呼,即使逢場作戲,別人也會認為這是一種教養……但我內心那團隱隱的不甘、委屈、憤恨膠著著,讓我竟是孤零零站著石化在會場中。即使沒教養又有什么關系呢?我就是個有娘生沒娘養的孤兒罷了,想到此處不禁悲從中來。賈春嬌這時同李父說了什么,李父看向我然后微微地點了點頭,接著她圈著李秋原的手,步履堅定地走了過來。
“易冉,好久不見!”她親切地拉起我的手,包住在她的手掌里,甚覺惡心。
我冷冷看著他們,手掌間斷性地抖一下,身上忽冷忽熱好不難受。強行忍住甩開她的沖動,從李秋原的身上拉回視線一板一眼地說:“怎么會?伯母那么疼我,我當然不會忘記。只是之前有些事,沒能來得及通知大家,才沒有去看望你們。”
她溫和地點點頭幽幽道:“哎!過去的事,我們就不提了。雖然很遺憾你沒有成為我兒媳,但是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一個更好的。”僅接著喜上眉梢一臉真誠:“秋原下個月就要訂婚了,你是第一個知道的人哦,到時候你一定要來參加。”
我好笑地瞥了李秋原一眼,心道你何必要讓這個女人告訴我?看著她惺惺作態的模樣,突然想起一樁事,瞬間就曝露我的真實念想,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光盯著李秋原。他到底知不知道他的母親曾經對我做過什么?如果知道,現在竟然由著她在我面前晃來晃去的嗎?想到廉漪受到的傷害,想到自己那時候的痛徹心扉,我恨不得一巴掌甩在她鋪滿白粉的臉上。
但他竟是一語不發。其實,李秋原如何不知我們是演戲給他看呢?我在心底悲哀地嘲笑自己,易冉啊易冉!你還有什么不滿足的呢?現在這不正是你想要的嗎?人生若只如初見!你終于又回到了舞臺上,與他終于又只是表演者和觀眾的關系,熒幕在前,人在暗……多少人期待的‘人生若只如初見’!難道不是已經被你實現了嗎?
“是嗎?恭喜你。幸好上次沒答應你什么事,不然我就變成小三了。”我笑意盈盈地說,很滿意地看到李母裂了一角的表情。既然已經形同陌路,又何必再委屈自己?有什么便說什么罷!
“我也是剛知道你在我們云海上班,既然你和秋原已經成為同事了,日后見面的機會還有很多,要常來我們家坐坐。當初你離開了,我還狠狠責罵過他,怎么就把到手的兒媳婦給弄不見了,現在看來,一切都是緣啊!”她不配說‘緣’!如果一切都是她一手造成的,何來‘緣’可說?
“媽,我先跟易冉聊一會,您先過去爸那邊吧。”他終于開口了,卻是趕他母親走。我勝利地看著她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惱羞,但我深深地知道,這種雀躍是幼稚無謂的。
兩人默默佇立著,我中有你,你中有我……我死死盯著他這張朝思暮想、不忍割舍的臉龐,希望可以宣泄我殘留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