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了個時間去找靈老頭子，想問問他知不知道哥的下落。自從我來出版社上班之后，我們就一直用網絡電郵聯絡，雖然知道他去了日本，但我已經許久沒收到他的電郵了。老頭子很忙，也很龜毛，明明是中午的時間，偏偏連個飯也不請我吃，單槍直入地說：“有什么事就快說，我很忙。”

我忍住開口破罵的沖動努力調整自己的笑容問道：“靈，我想問一下你有什么方法可以聯系上我哥的啊？”

他沖沖道：“我怎么知道？哥哥是你的，又不是我的！”

我繼續耐著性子道：“嗯，是這樣的，自從我沒回家之后，他也就去出差了，好像是去了日本呢，但是他好久都沒聯系我了，郵件都是一個月之前發了，本來一個星期會給我發一封的。我擔心他出事，所以想問問你知不知道怎么找到他。”

他這才用眼角掃了我一眼：“算你有良心！你不用擔心他，他去日本是有正事做，不給你發郵件就表明他很快就會回來了。好了，沒事就走吧。”說著起身拍拍口袋，話說，他手里還拿著一個小本子呢，大概是記錄病人狀況的。

哼，我還討厭他呢，全身都是我討厭的消毒水的味道，我才討厭來醫院呢。

我骨碌碌轉了轉眼球道：“哦對了，阿寶最近還好嗎？我也好久沒見到它了。”

他皺眉道：“阿寶有我照顧，怎么會有事？”

我微笑道：“是這樣的，我可以把阿寶領回來照顧了，這段時間我都在家。”

他繼續維持他萬年不變的棺材臉孔道：“阿寶本來就是我的，干什么讓你領回家！”

我不解：“阿寶不是一直跟著我哥嗎？怎么是你的。”

我突然發現他表情有些僵硬：“沒什么，反正阿寶有我照顧就行了，你回去吧。”

“為什么！我要阿寶！阿寶要和我在一起！”我走在他前頭攔住他吼道。這個小人！哥哥不在就欺負我。

“你怎么那么蠢！搞不懂龍那家伙看上你什么，還認你做妹妹！”

我立時眼眶蓄滿了淚水，咬住雙唇委屈地看著他。連他也覺得我不配做哥的妹妹嗎？

他鄙夷道：“阿寶本來就是我的狗，龍他怕你悶才跟我要了去的，怕你一個人孤單。誰想到你說搬出去就搬出去了，他就把阿寶送回來了，他連照顧自己的時間都沒有，哪里會有時間照顧阿寶，但是你想想他花了多少時間照顧你？我早就跟他說過你這個女人是沒良心的。”

……

即使得知了如此種種，懷疑的種子卻依然在心底生根發芽。他是如何找到我的？還是一開始就是他送我進醫院，或者他就是開車撞我的兇手。他為什么愿意做這些事，是他當初的那句最怕嗎？報仇雪恨？如果不是，那又該作何解釋？如果告訴了他，那哥肯定也會知道，不知道會不會影響我們的關系啊。請求他不要說實話，應該是最不可行的方案，對于他來說，和哥一比，我什么也算不上了。

……

腦子里一片混沌，猜想一大堆，但是結論卻沒有。只一個：現在喚他作哥哥了。

“我，那個，我很想阿寶，你把它還給我吧。”我低著頭默默地說完。

靈看似頭疼地撫摸著額頭。我早就應該收回我先前說的話，靈他其實并不是棺材臉，而是特地擺臉給我看的，其實，他屬于外向型的男子，起碼他不在醫院的時候很多話。就像現在一樣，從見他開始，他的嘴一直在碎念我，當然全都是指責我的話。

“我和他認識那么多年，他眼光最差的時候，就是認了你。現在他肯定又在為你事忙前忙后的了。對了……”

他突然正形起來，盯著我的眼睛問道：“你的記憶恢復沒有？雖然你的可能屬于心理方面的問題，選擇性失憶，但是跟你生理方面的原因也有關。你大腦里邊壓迫神經的血塊應該散的差不多了。即使沒有影響，你也應該按照醫生的叮囑回來檢查才對！”

我支支吾吾地，正在考慮要不要告訴他實話。

他一臉懷疑，試探性地問道：“到底記起來沒有？”

我盯著鞋尖沉默不語。

“雖然我不知道你和龍之間發生過什么事，也不知道你過往的事，但是有一點你給我記住，不要傷害龍，也許在你眼里他不算誰，但是在我心目中，他比誰都重要。讓我知道你做了什么對不起他的事，一定不會放過你！”說到最后，他的眼已瞇成一條線不過，他的話聽起來怎么就那么別扭？

我嘟嘟嘴道：“哥是我的，又不是你的，這是你剛才說的話。再說了，他是我哥，我為什么要做對不起他的事，又怎么做傷害他的事？再退一萬步，就算我真的傷害了他，也輪不到你來管，只要他不在乎，你又憑什么在乎呢？你以為他是你的個人所有物啊？”

對了，就是這個意思！他的話就像是在宣誓他對哥的主權一般！我疑惑道：“你該不會對我哥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他突然一把推開我，我踉蹌一下，后退了好幾步才站穩，結果他早就鋪天蓋地地發動口水戰了：“我平生最討厭別人說我是同性戀了！你！以后和你勢不兩立！”

完了，此地無銀三百兩。我想到家里落在沙發底下的日本女明星寫集諄諄勸導他：“我跟你說，我哥他性別取向很正常，他肯定喜歡女的，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免得受傷。”說起來，發現那本寫集還是阿寶的功勞。阿寶最喜歡翻亂擺放好的東西了。

現在認真看看靈，才發現他眉梢周圍的‘娘韻’。其實我不會歧視同性戀者，但是我會用一種驚奇的目光看著他們，因為，畢竟是人類遠古進化渠道之一，相對于異性戀者的數眾，始終屬于另類。

他惱羞成怒：“以后，你別想見到阿寶！”

“你怎么那么幼稚！關阿寶什么事呢？我又沒說歧視你！”

沒想到他扭頭就走了，甩也不甩我。我只好在他身后大喊：“我沒車，不方便，你這幾天就把阿寶送到我家，好不好？”

他越走越遠，但是我肯定他是聽到了。只是這還不夠，我喜歡做有把握的事，雙管齊下才是我的風格，復又喊道：“你如果不答應我，我就把你暗戀我哥的事告訴他。”

看到他像是身體突然被惡靈入侵一樣地抖了一下，然后更加快步地走進了醫院，我忍不住嘿嘿嘿地奸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