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恍惚時光

當永陽再次出現她的眼前的時候，似乎已經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喬伊靠在病床上，傻傻的看著那個熟悉的影子，一言不發，是在做夢嗎？或者是幻覺？

可是她分明感覺到，身邊的其他人，都默默地離開了。

喬爸，王越，穆軒，當然還有木懿，他們慢慢的走開，慢慢變小。而永陽的身影逐漸清晰，她努力張開嘴，卻說不出一句話。

“伊！”

是永陽，只有他才會這樣叫她，感覺那么溫柔，那么熟悉。

但是她還是說不出來，嗓子漲的生疼。

“伊，你受委屈了。”他摟著她，像過去一樣，緊緊地摟著。喬伊把頭貼在永陽的懷里，清楚地感觸到他的心跳，還有他身上那熟悉的味道。

多想看看他熟悉的面容，她掙扎的想要抬頭，可是力不從心，她試了幾次，可是還是抬不起來，這樣她只好乖乖的把自己埋在永陽的懷里。

分明感覺到，自己淚水順著臉頰，一滴滴落在永陽的襯衫上，心里也有了絲絲的涼意。

永陽，這個冬天，圩垸出奇的冷，該是一個寒冬啊。可是，只要你在就好了。

不清楚，過了多久，她睡著了，倚在永陽懷里，熟悉的感覺。

“永陽，永陽！”

如果只是夢，那么總是會醒的。可是，此時的喬伊，已經在病床上睡了三天了，到現在還是昏睡狀態，她不停地喚著一個人的名字，聽得在場的人，無不為此難過，尤其是木懿。可是，他沒有別的辦法，他一直以為自己有的是時間，總有一天一天喬伊是會懂他的愛的，而且他依然堅信自己是懂喬伊的。這些都是他平衡的理由。

“木懿，木懿”

終于，聽到了這令人歡心的話語，木懿趕緊湊近她，他是那么期待知道她的需要。

“孩子哭了，去哄哄啊。”

“小依，孩子？”

“小依”

“在你身后啊。”

“我起不來，你去啊。”

“嗯，孩子哭了。”

“他摔疼了，你去哄哄啊。”

……

喬伊沒聽到木懿在說什么，只是自己一張一合的說著亂起八糟的話。大家模模糊糊聽到這些，都嚇傻了。

喬伯沒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蹲在地上，像個孩子似的默默流淚，他自責，是的，是他沒有照顧好女兒，從小就讓她受別人的欺負，長大了，還要受這樣苦。他明明知道女兒在想什么，卻自私不愿意去理解她，他一直以為有木懿在身邊，她會很幸福。

可是——

都怪自己，不該固執己見，以為健康的木懿比永陽更能給自己女兒幸福。是的，永陽不可以。他不愿意接受他，和大多數人想的一樣，現在的永陽只會拖累喬伊，一個只有一條腿的人，怎么能給他的寶貝女兒幸福未來？可是現在他后悔了，他不該瞞著她，暗暗地發誓只要女兒能醒過來，他一定要告訴他真相。

等到穆軒把醫生找來的時候，喬伊已經安靜了些，乖乖的躺著，不再說話。

“喬小姐，現在身體極度虛弱，會不時出現幻覺，大家不要太擔心。讓她好好休息，不過你們還是不要打擾她的好。”醫生建議著，希望大家能給她一個安靜的環境，現在休息對她很重要。

大家都相互看著，顯然，他們在協商，誰可以留下來照顧她。最后，都看著醫生，希望醫生給個建議。

“讓我陪著小依。”木懿沒等大家說話，央求的眼神看著醫生。

“你是楊先生？”

“嗯，她是我太太。”

“嗯，好的，那照顧好她，別再讓她傷心了。”醫生說完轉身對喬伯、穆軒說：“那你們跟我出去吧。”

“不，醫生，她是我女兒，我能留下來嗎？”喬伯還要堅持，可是身邊的穆軒笑著應允，拉著喬伯隨著醫生準備出去，他知道喬伊現在最需要的需要休息。

“爸，放心吧。”木懿給喬伯說，也不知道這安慰有沒有分量，可是那個倔強的老頭并沒有搭理他。

“喬伯，喬，會沒事的。”在這里，穆軒是愿意把他看做長輩的。

“我不知道，小依的心里裝了這么多事情。”“這個臭小子。”喬伯埋怨著，不知道是埋怨永陽，還是木懿，還是生自己的氣。

“嗯。”穆軒沒有再說別的什么，如果知道現在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那么當初就不應該瞞著喬伊。于其四個孩子一起受折磨，不如給他們一個機會，那么可能就會避免出現現在的狀況。

年輕人的事情，他也不懂啊。只是苦了這些孩子們。自從認識了喬伊，穆軒心里就多了一份牽掛，他喜歡她，他心疼她，他理解她，可是他卻不能靠近她，他不知道到底是出于什么樣的情感在和她交往。大哥，還是朋友，還是介乎他們之間？他不知道，但是他也沒時間去想這些。

是的，他希望他好，他突然覺得自己很自私，不想得到什么，也不想失去什么。

可是，他也愧疚，不管是有心還是無心，現在這樣的悲劇難道和自己的女兒無關嗎，他是不是也應該負些責任？

可是追究責任這種事情，似乎并不重要了，他現在需要做的事情就是要安慰好喬伊的爸，把他的情緒平息下來，不要他太自責，太難過，這樣才是幫了喬。

幾天下來，喬伊的情況并沒有什么好轉，經過大家一致商量，還是希望轉院到BJ，相對這個小城市，BJ的醫療條件畢竟能好些，或許對喬伊能有點幫助。

下午的飛機，這次喬伯沒有拒絕大家，離開了自己生活近一輩的家，去了那個沒有妻子的城市。

春節臨近，BJ的天氣卻沒有變暖的的趨勢，氣溫一天天的降下來。

熟悉的城市，熟悉的人也不少，朋友們隔三差五也會來看望喬伊，可是她的身體仍然時好時壞，但是她卻安靜多了，多數時候，都是緘默不語，恍惚的看著遠處。

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不不愿意說，大家也都問不出來。

喬伯不放心別人照顧喬伊，堅持親自照顧她，變著花樣給她做好吃的，即使喬伊的食欲并不是很好。這樣不辭辛勞，大家都擔心喬伯的身體，是否能受的了。可是，倔強的老頭，并不聽大家的勸阻，還是堅持每天去給女兒送飯。這些，王越都看在眼里，可是，此時，他這個爸并不能幫上什么忙。他知道，即使表面上看喬伊是接受他了，可是，在心里，她還是和他有著很深的隔閡。

丹丹帶著孩子，有時間也會去看看喬伊，勸勸她，陪她說說話。

只是木懿，突然變得和喬伊一樣沉默了，這些大家都看在眼里，可是并不能說什么。

他自責，他也憤怒！因為他是一個男人，一個丈夫，他并不能抱怨什么。他答應過另一個男人，要好好照顧她，可是，現在卻帶給她那么深的傷害，他恨自己，也恨她，可要命的是他依然如此愛她，如此害怕失去她。

陷在愛情的泥潭里，一群沒有救了的人。

如果，永陽知道喬伊并沒有自己希望的那樣好，不知道他會怎樣想？生活總是這樣，兜兜轉轉，總是要給一件事情一個合理的解釋，即使它會顯得那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