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后，霜落來到水瀲居，夜蘺已知他收用了屠瑁，也不意外，卻意外他的到來。

“猜一猜，我為什么要收服屠瑁，”霜落在水瀲居坐下后，瞅著不安地陪坐著的夜蘺問道。

夜蘺原本還在介意屠瑁之前的玩笑話，現在聽到他問自己，只好收回小心思，“聽簡飛說，主上有意與月涼通商，可是從流云到月涼必經沙浪口，睿智如主上您，怎么會讓通商的道路上存在危機呢，何況據夜蘺所知，屠瑁是沙浪口大小十幾個匪幫都忌憚的老大，有他在，其他匪幫就不敢去劫來往通商的貨物，再說了，收服屠瑁也等于在寧京安置了一個最佳眼線，不管是北方游族還是西部月涼，只要一有什么動靜，無亂主上身在何處，都會第一時間知道消息吧！”

夜蘺一口氣說了很多，她不確定自己有沒有猜對，說完后就小心翼翼地看著霜落尋求認可。

“你說的都沒錯，卻漏了一點，秦之儀已死，接任的太守秦方已經在來寧京的路上了”，霜落抬起右手，慢慢貼近夜蘺的鬢發，不出意外地嚇了佳人一跳，“主~上，那個，我???”

“我想，秦方來了也好，”感覺到夜蘺不安想逃，霜落改把右手輕輕放在她的肩上，硬是斷了夜蘺的逃路，“秦家權傾朝野太久，這個秦方，我是一定要除掉的，如果他識時務的話，也不妨給他一個機會”。

“秦家支持的是藍圣哪位皇子？”夜蘺索性不亂動了，卻不敢看他，身體緊繃，僵硬地坐著

“知不知道月辰太子跟我說過什么？”

“咦？”夜蘺不明白好好的為什么霜落會提月辰太子。

“那日你站在綠華亭，整個夜幕都是陪襯，月辰說，如果霜用綠園主母的身份珍視你，他便罷了，否則他愿意傾一國之力從我身邊把你搶走”，霜落說，他已經忘記了那日聽到月辰的話自己心里的感覺，“所以我不會給他那個機會”。

“你說~什么？”夜蘺已經懵了，這些事情完全不可理喻，對于月辰太子，她只是聽說過，并沒有見過。

霜落已經不愿意再在這件事上多說，只回答了之前的那個問題，“秦家是二皇子生母的母家，你說他們支持誰？”

夜蘺便不問了，只是現在這個姿勢，她真的很難繼續維持笑臉。

“好了，不打擾你了，秦楓遞了拜帖，我去看看，我想，作為四國首富，他和月辰不會放過我這個令人眼紅的財力支持者”，霜落拿開了放在夜蘺肩上的手，招了漣波上前，“為她好好裝扮，今晚本王要在菡萏亭招待月辰和秦楓，阿蘺，你陪我！”

夜蘺不知道霜落是有意還是無心，只不過那聲‘阿蘺’喚入了她的內心深處，久久縈懷。

???

簡飛拿著畫軸出現在水瀲居時，夜蘺正被漣波抓著往傾云髻上插珠釵，整個瀲湖都可以聽到她的呼救聲：

“不要插那個”，

“可以了”，

“啊，太花了”，

簡飛看了看手上的畫軸，突然笑了，平時的他總是因為身份問題要板著臉裝酷，如今卸下防備，夜蘺偏頭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張大男孩的笑臉。

“有事？”夜蘺一邊拼命擋著漣波的魔手，一邊用眼睛的余光瞟著來人，那模樣十分無助。

“恩，秦楓送來的禮物”，簡飛把畫軸放在一邊的桌面上，眼見漣波還在奮力地往夜蘺頭上插著什么，只好無奈地開口，“再插就花了”，并且把夜蘺拉到一邊解救出來。

“簡四爺，你怎么也由著小姐啊，她再這樣下去，怎么抓住王爺的心啊”，漣波始終相信，王爺對夜蘺是不同的，卻不知道，這席話讓夜蘺瞬間打了退堂鼓，伸手不停地拔下頭上的珠翠。

“漣波，這種話不要再亂說”，沒等夜蘺說什么，簡飛厲聲斥道。

“額，本來就是嘛，王爺明明經常來看小姐”，感覺到簡飛的怒氣和夜蘺的驚嚇，漣波小聲嘀咕著，一邊不情愿地退了出去。

看著小丫頭怯怯弱弱的樣子，夜蘺舒了口氣。

看她的樣子，簡飛只是好笑，知道她是用心打扮過得，那一身飄逸的曳地長裙配上傾云髻，更顯幾分脫俗，一時看得失了神。

“四哥？”夜蘺伸手在簡飛面前晃了晃。

“恩，怎么啦！”簡飛知道自己失態，垂下眼眸不敢看夜蘺，只想快點過了這一段。

霜落走到水瀲居時，就見到夜蘺仰著臉納悶地看著簡飛，再見簡飛，紅著臉垂頭站著，這番景象，霜落心里已經不爽，“咳~”

夜蘺和簡飛聽到聲音，都看向門口，見到他，紛紛問安。

“簡飛”，霜落壓抑著心底的不快，“近期不要留在寧京，明天回瑾州去！”

“主上？”簡飛不解。

“秦楓見過你”，霜落看著夜蘺，平淡地解釋道。

簡飛聽后便不再多言，他明白，秦楓是他帶去九梯的，他看了一眼垂立在一邊不說話的夜蘺，突然感慨，那個地方太黑暗，他不想讓夜蘺知道。

再說，瑾王身邊的人，孟二和蕭三都是暗衛，只有他和沈期觴在明處行走，而唐銳，杜九以及七童名義上都是夜星遙的人，所以他有必要避嫌。

“四哥？”看簡飛有離開的趨勢，夜蘺急忙喚他。

霜落從走進水瀲居始，就發現那個女人一直努力躲到墻邊，拼命隱藏存在感，直到簡飛要離開才主動開口說話，頓時火起，沖著簡飛道：“下去吧！”

“是”，簡飛安撫地看了看夜蘺，退了出去。

“阿蘺來猜猜，秦楓送了什么禮物給你”，霜落拿起桌上的畫軸，問道。

夜蘺一聽他這么叫自己，就很不安，明明沒什么，可是聽他一次一次喚‘阿蘺’，再安定的心也不免顫動。

“我不知道”，夜蘺如是說，等了半天，卻不見那人再有動靜，只好抬頭看他，只見他展開了畫軸，目光直盯著畫像，神色凝重。

夜蘺反應過來，之前阿兆送來綠璃的畫像差點引起了軒然大波，如果他再送一次，而且還是送到了她的手上，這不是坑害她嗎？

“這畫是哪來的，怎么會在我屋里？”夜蘺打算抵死不認。

“你那么聰明，難道不知道嗎？”霜落攤開畫軸，示意她自己看。

夜蘺戰戰兢兢地把視線投過去，才知道，畫上竟然是她自己，如果她沒有記錯，一襲月白長裙，腰間系著琉璃珠串，正是當初在桃花謝和秦楓第一次見面時，她的裝扮。

“記得你剛去瑾王府時，我在暗處看過你，那時你就是這個樣子出現在我眼中，原來記得的不止我一個”，霜落合上畫軸，說。

夜蘺并不在意秦楓的記憶，只是眼前的人，突然讓她誤以為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