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還是回來了，是命運的捉弄還是早已注定？

虞清清睜開朦朧的眼睛，映入眼簾的便是一景碧瓦朱檐。壁上幾幅潑墨繪著大好山河，小橋流水人家，青鳥銜花送雨來。這曾經是她與柳傾煙定下的悠閑，而今卻只能眼觀不可身臨。

“您可算是醒了。”奴婢扮相的姑娘端著一盆剛打上來的清水，從屋外踏著小步走來。見她已睜開了眼，不禁心下一寬。

這里的景與人她都不曾見過，更不是仲旭染的臨華殿，這里是哪兒？

“這是流飛閣，處宮中僻靜之地，圣上知道姑娘不喜宮中約束，因此特意安排的。”末了，她又朝清清笑了笑，說道，“奴婢名為青籮，是來伺候您的。”

流飛閣，飛閣流丹。

青籮替她拿來了一件狐裘，并為之披上。

流飛閣的構造并不是丹楹刻桷，輝煌金碧，但它就如同其本名一樣，仿佛凌駕于半空中，有浮云相伴的美感。柱廊下那一片蔥綠讓著點點霜雪，如覆棉絮。遠遠觀去，紫玉成煙、浮光掠影，疑似人間勝地。

“青籮，我來這里有幾日了？”

“四日了，今日是第五日，每日的酉時圣上便會來此。算起來，再過不久圣上就該來了?！闭f到這里，青籮不禁望了望這個女子。在她看來，這女子相貌平平，卻不知何故得到圣上青睞。要說美，那前陣子從塞外來的郡主才叫是一個天仙呢。只可惜，圣上沒將那郡主放在眼里。

竟是昏睡了四日，清清握了握拳，當時的無力感還未完全消退，但她的靈力多多少少是回來了些。但總有不對勁的地方，就仿佛自己的生命被另一個掌握，是生是死已由不得她自己做主，就如同一個沒有靈魂的傀儡，它能做的只有等待主人賜予它生命或者是被徹底消滅。

幾只玄鳥從天邊飛過，喚醒夕陽的沉綿，將這明亮的蒼穹染上了虹顏。

“天命玄鳥，降而生商①?！辈恢鞘裁磿r候，身邊多了一襲紫袍。仲旭染指著那幾只遠去的玄鳥，勾唇笑道，“世人敬仰它，只因它有翅，能靠近這片遙不可及的天。而我要做的是讓他們記住，在陸地上誰才是他們的天！”

“你已經坐上了龍椅，還不夠嗎？無盡的殺戮，換來的只有生靈涂炭。你以為征戰是唯一選擇，其實你只不過是在殘害百姓。你要他們以你為天，我看這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你是女人，又如何會懂得治國之道。若非這無數的征戰，何來國土，何來太平？仲常卿就是太過猶豫，才會讓他國有機會成長。在你看來，我不犯人，人不犯我?？赡闶欠裰涝谶@亂世，自古只有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的道理?！?

“我不懂什么治國，更不懂什么道理。我只知道百姓疾苦，我只相信自己看見的東西?！?

仲旭染看著她，雖然被易了容，但她所固有的氣質永遠也無法掩去。從骨子里透出的清靈，是誰也不可能擁有的。她的針鋒相對也并非全無道理，只不過她不是處于他的立場，因此不會明白這其中的無可奈何。就如同潮起潮落，這皆是不可避免，不可逆轉的。

立在虞清清的身旁的青籮著實替自己的主子捏了一把汗，要知道這位圣上可不是那么隨隨便便就能惹得起的，他要一個不高興那可是要人頭落地的呀。不過出乎她意料的，圣上對這個女子卻是那么包容，這實在是……太奇怪了……

不過換個角度想想，自己確有幸運之處。若有朝一日，主子被冊封為貴妃，那么自己的日子也會跟著好過一些。更何況看圣上對她的寵愛，這后宮之主的頭銜應是十有八九能拿下了。

“青籮，去命人準備晚膳。朕今日就在這里用膳了?！?

青籮福了福身，便退下了。于此，只剩下虞清清與仲旭染。而清清又怎么會不知道他是有意調開青籮的呢，她輕輕笑了聲。

“你困不了我多久，等我恢復完全，我便會離開?！?

“呵呵，等你有了能力能夠出去再說吧。我只是想提醒你，你在這里多留上一日，凊南那邊的救助便會持續一日?！彼麖潖澝冀牵冻鲆荒ㄉ钚?，“若你離開，我會讓整個凊南永遠消失?！?

注：①選自《詩經·商頌·玄鳥》傳說在遠古的黃河之濱，中原的天空是那樣的蔚藍，陽光是那樣的明媚，一只“玄鳥”唱著歌兒從空中飛來，帶給人們無窮無盡的遐想——它是天的使者，原始部落的人們一個個對它頂禮膜拜。一個叫簡狄的女人，吞服“玄鳥”下的蛋后，懷孕生下一個兒子叫契。契是商部族的始祖，玄鳥也就成為商部族的崇拜圖騰。從商代甲骨文中還可以找到鳥圖騰的證據，卜辭上還記載了商王對高祖王亥的詢問、禱告或是祭祀，甲骨文上寫王亥之“亥”字，上面都加了一個鳥的圖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