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路幾許無可知，就像這黑夜一樣，沒了月光，能見度連一米都不到。本來夏子曦的人生都是在黑夜中躇躇獨行，現在藍顏把唯一能照亮暗夜的月亮也毀滅了。好吧，上天要趕盡殺絕再怎樣掙扎都是徒勞，閻王要你三更死不得留你到五更，宿命的事情是沒有辦法的。想到這，夏子曦又不由的笑了起來。

洛風聽到這笑聲唯一能做的就只是把夏子曦抱得更緊些，沒有涯際的絕望真的會把人逼瘋。生活給的洪荒太過浩大湮滅了所有的希望，仿佛一點生還的余地都沒有，她只是一個女孩而已，不該承受那么多與她年齡不符的苦難，只是上天何曾公平過？

無橋還是那么美，無論什么季節都別有一番滋味，就連今天這樣悲戚的日子都另外能生出欣賞的心,。遠處屋舍里散出暖黃色的燈光，從屋子里傳出的聲音似喃喃的耳語輕細溫柔。那對老夫妻肯定又在互說情話了，以前每次來這里的時候總會碰到這樣的情景。多幸福啊！像他們這樣容顏遲暮，齒搖發白，蒼蒼老矣擇一處相攜老去，沒有命運的羈絆，沒有痛心的酸楚，亦沒有幾近崩潰的絕境，簡單平靜多好。

“既然我們無法徹底背叛既有的生活軌跡，不妨妥協，選一段時間，選一處地方，或隱于市或隱于野，看繁華落盡，看細水長流。”說完這句話時洛風恍惚覺得懷里的人動了一下“明天剛好星期天，為了顯示你拜師的誠意，跟我出去一趟讓我看一下你到底配不配做我徒弟，”

夏子曦在聽完洛風說的話時，驀然撐開洛風的懷抱，眼底的流光一束一束，有不可置信，有欣喜感動，更多的則是不屑。原來她夏子曦竟可憐到如此程度，在別人眼里已一無所有，讓他們于心不忍而施以憐憫，

“如果你是看到我今天的狼狽覺得我可憐的話，這種施舍你大可不必，我夏子曦還不至于不堪的連尊嚴都不顧。”扭過臉不去看洛風糾結的眉眼，不知道他說話是出于真心還是僅僅是同情，若是同情的話，她夏子曦真是不需要。

“你什么時候能分辨出什么是真情什么是假意？看來你離我收徒的要求還有些遠，原以為經歷了那么多的人會更理解人生，看透走過十里平湖，不過是簡單兩字幸福。你連最起碼的人情世故看不透徹，看來真的是我的決定太過倉促。”真的是怒由心生，她那是什么話，原來從開始到現在她都是以同情憐憫來定義自己所做的事，除了惱怒現在什么感覺都沒有。可是話說出來后才想到，出生在那樣一個家庭，經歷過那么多不公平的事，嘗過生活帶給的那么多折磨，本就落筆成殤的人生，在面對別人的好心時怎么會不變的敏感。

夏子曦此刻坐在石凳上，雙臂被洛風緊緊地握著，頭頂上是對面男人投來的憤恨的目光，心里在悲切之余又滲出絲絲愉悅，人生也不盡然全是黑暗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