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李紅麗突然給我打來電話，說張燁放寒假從BJ回到呼和浩特了，想約大家坐坐，其中專門提到了我，問我去不去。我猶豫了一下，答應下來。我對著鏡子看了一下自己，因為每天風吹日曬，本來就比較粗糙的皮膚現在越發粗扯狗裂，黑黑的臉膛如同賣炭翁，胡子因為幾天沒刮，有點野草瘋長之勢。如果再換上比較邋遢的衣服，和不修邊幅的農民工幾乎無二。我洗了洗頭，收拾了一下外表，穿了干凈整潔的衣服前去赴宴。到了飯店，張燁已經在那里等大家了，我仔細打量了一下她，半年不見，張燁幾乎沒有變化，身上穿著嶄新的羽絨服，倒顯得人更加精神了。我也越發感覺到我們倆個人正在向著人生中不同的方向各自遠去。張燁見我變得比以前黑多了，便關切地問我這問我那，她還是當初那個樣子！不一會，又來了幾位大學同學，大家坐在一起開始瞎聊，在座的一半人都在讀研究生，參加工作的人因為剛剛畢業半年，還沒有人掙上大錢、做上大官，仍然都在奮斗。已經工作的人都特別羨慕在讀研的人，每個人都后悔自己當年沒有好好學習考上研究生。隨后大家互相詢問對方的近況，有的人說自己的學業很忙，有的人說自己的工作很累，有的人聽說班里的個別幾個同學至今還沒有找到滿意的工作，仍然在社會上游蕩。幾個小時后大家酒足飯飽，相互揮手告別。走的時候，張燁要了我的手機號碼。

過年前兩天，單位終于放假了，火車票是根本搞不到的，大年29，我買了張汽車票回到了老家。到了家后，父母十分高興，參加工作的兒女能平平安安回家過年，就是給父母最大的新年禮物。媽媽看到我憔悴不堪而又黑瘦的臉膛，心疼的兩眼含淚，當我晚上脫鞋上坑，媽媽看到我十個腳趾頭凍了七個，七個腳趾頭又紅又腫，頓時心疼不已，邊掉眼淚邊下地給我燒辣椒水燙腳。我安慰媽媽說沒事的，我正年輕，吃這點苦也算不上什么。不怕苦，吃苦半輩子，怕吃苦，吃苦一輩子。

除夕之夜又收到了張燁的短信：

江恒，你現在怎么又黑又瘦？工作那么累嗎？

我回復：唉，我現在感覺自己就是一個農民工，每天在風雨中送貨，櫛風沐雨下，只能顯出農夫本色了！

江恒，你的工作那么辛苦，不如再換個輕松點的工作吧？

我回復：辛苦一點也沒什么，作為一個漢子，吃點苦又算什么？吃得草根，百事可作嘛，我總也不能去天天坐辦公室吧？那才無聊呢！

哦，也是哦，我知道你是個能吃苦的人，你肯定會事業有成的！

我回復：謝謝夸獎！你也一定會學業有成、事業有成的！祝你早日找到生命中的另一半！

隨后張燁不再回復我的短信。

短短的七天假期轉瞬既逝，在過年這幾天里，除了每天給家人做飯，媽媽一直在給我織毛褲，因為以前已經織得差不多了，這幾天主要是織襠部和腿部等連接部位。媽媽為了趕在我走之前把毛褲織好，每天挑燈夜戰，有一天我半夜起夜，竟然看到媽媽仍然在聚精會神地織著，頓時淚水溢滿了我的眼眶，真是慈母手中線，游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