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凱琳笑意連連地和諸葛尹解釋著夏沙她多么盡職想要做完最后一個合同，然后滿口承認會將她完好無損地送回家——

為什么人與人差別就那么大呢，極少見過凱琳笑得跟朵花似的，還少有地夸她。

唔——自己是不是做夢啊。

然后看著諸葛尹的車絕塵而去，凱琳轉過頭瞬間回復那張高傲冷淡的臉，嚴聲道，“你還想呆在這多久？”

好的好的，夏沙跟上去，覺得有些奇怪的玄幻感。

看著玻璃窗外飛逝而過的景色，艷陽高照，灰蒙蒙的在大地上籠罩上一層灰霾，馬路邊的景觀樹已經可以勉強遮擋烈日，樹下的人行色匆匆，各自忙碌著自己的人生。

這個午后，有種疲乏的意味呢。

夏沙半閉上眼，迷糊間看見橡樹上，少年伸下手來，那雙可以創造世界的，像天鵝的頸項一般優雅的手在刺目的金光中帶著神圣的輪廓，一伸一曲都是天造地設的弧度。

恍惚里看見，那雙黑漆漆的像水中珍珠的眼里明明全是淡漠，卻帶著無厘頭的**，一點一點溫柔地扎在了她的眼里，很疼，但很幸福。

那是怎樣的感覺啊，笑著，跳著，在大樹上，第一次看見了那么神奇美妙的景色，密密匝匝的暗綠色樹葉里，看見這個世界小小的一隅，在眼里定格下來，或日落，或日出，動態的景觀相冊，有著心安的氣息，有著小小的自己和賀子，有著樹洞里好多好多的棉花糖，有著蟬鳴似的自己喋喋不休的趣事，有著永恒永恒賀子鬼斧神工的側臉……

賀子，我想你了。

“你說什么呢！？”尖銳而嚴厲的凱琳聲響起，被大家公認為‘母雞嗓’果然不假，立時嚇得夏沙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什么什么！”她還有點驚慌失措，一臉驚悚地瞧著凱琳。

凱琳最不爽夏沙這么個無知二愣的表情了，再次對夏沙那么輕松吸引高富帥表示不能理解。

有點點懷疑自己的人生觀了，是不是高富帥都喜歡這么樣的女孩？

夏沙看凱琳陷入了沉思，往窗外看去，唔，好像到了……

可是凱琳沒有說話呢……

怎么辦……夏沙點點手指頭，是不是自己記錯了——畢竟自己才來了沒幾次，可是……真的有些熟悉呢！？

不對不對，夏沙弱小的世界觀里，凱琳的意思不論多么奇怪，你

都不能去辯駁！

這是同事們總結的經驗，不會錯的。

然后夏沙安心躺好。

許久——

“喂喂喂！過了司機師傅，別再開了。”凱琳助理再次在夏沙身邊下蛋了，夏沙揉揉耳朵，應承說，“到了到了，過了過了。”

然后看到凱琳殺人的目光。

唔——

跟在凱琳后面，夏沙看著她的背影，好像因為氣憤而稍稍隆起，像電視里面暴走的怪獸。

話說，自己又錯了什么么……

沒有罷——

還是有！

夏沙糾結著，走了十來分鐘回到了剛才看見的那個地方。

原來這次真沒錯啊——

雖然還是過了……

有些唏噓地看著里面小清新風格的洋別墅，夏沙一路不敢說話，怕一不小心就讓凱琳助理發現自己其實在車上就知道是這邊下的。

她一直覺得別人的世界是她不能理解的，就比如名偵探柯南，能簡單從別人的一句話里看出好多好多線索，也比如——莊豈！

提心吊膽里，夏沙看到了那棟有些印象的大屋子，有些忍不住開口問凱琳，“我們不是沒預約么？”

看到凱琳看奇葩似得樣子看著她，夏沙噤聲了……

怎么，這句話有問題么……

沒問題罷——

還是有！

看凱琳懶得理她的樣子，夏沙有種自己是個傻瓜的感覺，是不是太久沒去公司和正常人溝通，又有了代溝啊……

所以說，精神病人的世界你無法理解。

正常人的世界，夏沙同樣無法理解。

是個保姆開的門，她先是將她們迎進來，然后和藹可親地說，“賀總讓夏小姐一個人上去。”

夏沙覺得手上的杯子一抖，水濺了出來。

“啥？”

凱琳對她的措辭很不滿意，瞪了她一眼，“賀總叫你上去你就上去，磨磨蹭蹭什么？！”

手忙腳亂地拍拍身上的水珠，夏沙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誰還說要好好照顧她來著，要她去那個賀總的房間？要是出了什么事怎么辦……

凱琳見夏沙流露出了不愿意的神情，二話沒說，推著她走向樓梯，“放心了沒事的，我不是在這嗎？你是不是不信我，就算賀總對你做了什么都是你的福氣，你還推拒什么……”

然后夏沙無語了，忽然覺得其實他們就是打算將她送給那個磚石王老五作肉體賄賂來著，自己還跑過來羊入虎口了。

怎么可以這樣……夏沙的力氣比不過凱琳，被她推著送到了門口，很熟練地一邊開門一邊手上一推，自己摔進去的同時門‘砰’地關上……

好熟練的技巧啊，看來被坑害的少女不止她一個人……

夏沙嚇得爬起來就想開門，身后傳來好像是自己幻聽一般的聲音。

“你敢踏出這個門試試？！”

夏沙一僵，不敢置信，甚至不敢回頭。

“過來。”清雅無雙的聲音說，類似的聲音，在過去的每個夜晚都在呢喃。

她轉過頭，看清眼前人的一瞬間就模糊了視線。

怎么，可以無處不在？

怎么，可以每次出場都那么突然？

她想好的好多好多的話，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間分崩離析，她只能看著，語言都變得蒼白。

可是她樂此不疲。

然后很久很久都記得，那個時候，賀子坐在茶色的沙發上，修身的羊毛衫下一條暗黑色滑料的西褲，像個與生俱來的優雅紳士，與華麗的家具搭配在一起是那樣得當，像筆下的油畫，像夢中的王子，淡漠的眼里是一望無際的墨色，洗滌了天空留下的璀璨在熠熠生輝，是眾神手里晃動的晶瑩……

她幾乎顫抖地閉上了眼。

是——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