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云挽歌(三)
- 云挽歌
- vanillarun
- 3424字
- 2010-10-27 19:1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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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府的大宅里。
年僅八歲的帝翎月站立在客廳中央,帶著慣有的冷漠表情,冷眼看著一屋子人的高聲闊論。
有人帶著不屑一顧的表情斜睨著他,有人帶著恐懼的眼光不敢正視他,更有人……只顧著垂涎于他的絕美容顏,并未參與大家的爭論。
“爹,這小妖精,絕不能留在公孫府上,您看看他,這人不人,妖不妖的,這日后公孫家定會被人恥笑!”一個長的肥頭大耳、身形矮胖的青年男子激動的向著公孫尉陳述著自己的觀點,他坐在緊挨著公孫尉的紅木椅上,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
而公孫尉只是沉默著并沒有說些什么,他平靜的望著這個幾乎跟他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的美艷少年,眉頭深鎖著,一言不發。
不知為什么這個孩子看上去與他無故枉死的大兒媳竟然如此的相似,雖然相貌不及這孩子的十分之一,但這通身的冷漠氣質………與雪瞳太過相似,一絲憐憫和眷戀涌上了公孫尉的心頭,他想要………留下這個孩子,親自撫養。
雪瞳………那個如雪如冰的女子,在不忍世人的謾罵指責聲中懸梁自盡,獨留下五歲大的敏兒無人照料。他能體會這個乖巧懂事的大兒媳的苦衷,加之那個不成氣候,整日流連于煙花之地的大兒子,因而更是待敏兒與其他孫兒不同。
公孫尉望著沉默不語的帝翎月,半晌才伸出右手停止了大家的爭論。客廳內頓時一片寂靜。他緩緩的站立起來,行至帝翎月身邊,沉聲說道:“我決定………留下這孩子。”
話音剛落,人們又開始交頭接耳,面面相覷著,臉上均帶著鄙夷的神情,但誰也不敢站出來反對。
環顧一屋子表情各異的人們,公孫尉又緩緩說道:“我留下這孩子,一來,帝家沒落,我公孫家作為親家,自然不能袖手旁觀;這二來………”
“二來,他與雪瞳相貌雷同,好聊以慰藉公公您的相思之苦?公公,您如此假公濟私,就不怕遭天譴嗎?!”忽然,未見其人先聞其聲的凌厲聲音從客廳門外傳來,緊接著一個相貌媚俗、濃脂艷抹的女子應聲跨入門內,冷眼望著客廳中央的帝翎月,然后輕哼了一聲。“總之,這孩子絕不能留下!”
頓時怒火中燒的公孫尉緊緊的捏著拳,眼中冒著駭人的兇光,直視著眼前的女子,似乎要將她吞噬。
而坐在一旁,剛剛發話的矮胖男子猛然起身,高呼著“心肝寶貝”向那女子走去,輕撫著女子高高隆起的腹部,對公孫尉笑道:“爹!嫣兒現在是有了身子的人,這肚子里的,可是公孫家的長孫吶。您可別嚇著孩子。”
看著自己不爭氣的大兒子阿諛獻媚的攙扶著那女子坐下,公孫尉心里恨的咬牙切齒,但面上依然冷靜,他鐵青著臉色對看個滿身惡俗之氣的女子,冷聲說道:“這青樓賤妓所生的即便是男孩,老夫也絕不允許他進入公孫家的族譜,更不得世襲我公孫家的爵位!”他拉過帝翎月的手,高聲宣布道:“這孩子日后便長居此地,倘若被老夫聽見什么風言風語,諸位………休怪老夫不客氣!”
說完便帶著帝翎月疾步走出了客廳,感覺到人們詫異不已的表情,公孫尉駐足片刻,偏過頭,說道:“希望諸位記住,雪瞳是我公孫家的唯一的長媳,而敏兒,更是唯一的長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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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光的映襯下,公孫蔚回憶著往事緊緊閉上了雙眼,眼眸中充滿了眷戀與痛苦,他沉思了半刻,才喚來自己最信任的心腹。
“你去永樂王府走一趟,把這封信親手交給王爺。還有………”他蹣跚的走向內室,猶豫著拿出枕下的玄色繡袋,“這個也一并交給王爺。眼下皇親國戚應當都進宮參加敏兒的生辰了,你就在永樂王府多等些時辰吧。切記,務必親自交給他。”
“是!”
罷了!罷了!罷了!
什么兵符,什么權勢,什么富貴全都罷了。
跟雪瞳比起來,這些都算得了什么。既然永樂王有辦法令雪瞳復活,今后皇族恩怨,榮華富貴,他都視如棄履。
“敏兒。”他望向天空的一輪皓月,“祖父老了,再也幫不了你許多了,往后在宮里,你且自求多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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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裳對著北宮云影耳語了幾句,便清了清嗓子,“諸位,小女子無才無德,實在難登大雅之堂,這首歌是小女子在家沒事兒的時候瞎譜的曲子,拙作獻藝,還望大家不要介意。”
話音剛落,古琴沉郁頓挫的琴音回蕩在大殿上,云裳甩起水袖,唇角噙著一絲燦爛的微笑便隨著那樂聲翩然起舞,口中輕吟著:
紅玉階前,問何事、翩然引去。湖海上、一汀鷗鷺,半帆煙雨。報國無門空自怨,濟時有策從誰吐。過垂虹亭下系扁舟,鱸堪煮。拚一醉,留君住。歌一曲,送君路。遍江南江北,欲歸何處。世事悠悠渾未了,年光冉冉今如許。試舉頭、一笑問青天,天無語。
喚出山來,把鷗鷺、盟言輕食。依舊是、江濤如許,雨帆煙笛。歌罷莫愁檀板緩,杯傾白墮瓊酥滴。但驚心、十六載重來,征埃客。秋風鬢,應非昔。夜雨約,聊相覓。嘆主恩未報,無多來日。故國千年龍虎勢,神州萬里鼪鼯跡。笑謝兒、出手便呼盧,摴蒱擲。
回首家園,竹多屋、水還多竹。那更是,千峰凝翠,一溪凝綠。多謝故人相問訊,奚奴步步收珠玉。嘆暮林、飛鳥也知還,尋歸宿。遍歷了,岳與牧。享過了,官與祿。算平生萬事,盡無不足。爭奈乞身猶未可,只緣欠種清閑福。想瞿硎、仙子亦相思,山之隩。
借問如何,春能好、客懷偏惡。消遣底、閑言閑語,近都慵作。歲月從今休點檢,江湖自古多流落。倚危亭、目斷野云邊,孤舟泊。人事改,人情薄。退後步,爭先著。且開尊洗盞,為君斟酌。拂拭鳳凰池上景,凄涼猿鶴山中約。更東陽、憔悴到腰圍,渾如削。
顧及到腹中的胎兒,她沒有大幅度的起舞,而是恰到好處的利用了月影,清風,琴樂,加之本身就身著素衣,配上青色的水袖,更是宛如月宮仙子降臨凡塵。眼眸的疏離,唇角的淺笑,以及曼妙的身姿搭配的天衣無縫。
望著眾大臣的瞠目結束的樣子,云裳心中輕哼:敢看不起本姑娘?讓你們一個個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嘗嘗令唐明皇都魂牽夢縈《霓裳羽衣》舞的魅力!若非身懷有孕,又沒有時間好好準備舞衣,本姑娘定能教你們終生難忘!
以腳尖點地,飛速的旋轉在鮮紅的地毯上,云裳一遍又一遍的唱著那首不知名的歌。從前,她只覺得這首詞很傷感,特別是“拚一醉,留君住。歌一曲,送君路。遍江南江北,欲歸何處。世事悠悠渾未了,年光冉冉今如許。試舉頭、一笑問青天,天無語。”她更是嗤之以鼻,詞中的人為了挽留住故人所做的那些事,在她當時看來愚昧又可笑,如今讀來倒真是應情應景。
她苦笑一聲,旋轉的余光掃到了那抹藏青色的身影上,久久移不開眼。胸口隱隱作痛。
你若不離不棄,我必生死相依。
只要,他愛她。她愿意為他做盡一切,哪怕是“一醉,一曲,踏遍江南江北”,她都甘之如飴。可惜………這是奢望,難如登天。
她充其量不過是他的玩物,遺落在他身上的心早已被他揉成碎片,而她………除了腹中的骨肉,就再也沒有被他利用的價值。
好想求他,哪怕是利用,也請他留她在身邊。
但是………她開不了口。
她記得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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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什么是愛?”納蘭軒捏住云裳的下顎,嘲諷道。“你告訴本王什么是愛?就算是洛云裳她也不配對本王言愛,更何況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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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收斂了。
對他惡言相加,視而不見他的關心,這些…………都不過是自我保護。她好怕再次被他傷的體無完膚,行尸走肉的日子會讓她更加生不如死。
可是………心底心中的那抹悸動卻時刻提醒她愛他的心意。
怎么辦?
淚水滑落至唇角,嘗到了一絲苦澀。她垂下眼眸繼續舞著,舞的癡狂、舞的張揚,將她對他全部的愛情用盡全身的氣力去舞蹈,去抒發,去宣泄!她帶著哭泣的嘶啞聲線歌唱著那首《滿江紅》,腹部的重量盡管壓的她足部吃痛,卻依然沒有停下來。
滿江紅,紅滿江。
紅的不過是她的眼,滿的不過是她的心……
納蘭軒。
這支歌舞,送給你。
雪花悄然的飄落在她的肩頭,帶著婆娑的淚眼,迎著飛舞的冰晶,伴著醉人的琴音………月色中的她,更似一副美不勝收的畫卷。
踏著最后一個音符,收起水袖,垂著淚眸,她站在紅毯的中央沉默不語。
整個園子鴉雀無聲,靜的出奇……
云裳轉過身朝北宮云影福了福身子,莞爾一笑,便提起裙擺朝自己的座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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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太后壓低了嗓音對愣愣出神的納蘭燁說道,“今日可是皇后的壽辰……下面該由皇上向皇后賞賜了,這是傳統。”
收回視線,側目看著裝扮華麗、滿面笑意的公孫敏,納蘭燁蹙著眉,思緒仍游移著,“傳朕旨意,宛云夫人洛氏恭順賢良,溫婉淑德,朕特賜爾年奉白銀1000兩,另賜黃金100兩,白銀300兩,金銀珠寶10箱,玉器20件,珍珠60串,滋補藥材2箱,千年人參1支。另外……”他站起身來,俯視著紅毯一側跪坐的絕美人兒,“宮廷樂師聽旨,將剛才那支歌舞,記錄在案,賜名————云挽歌……”
(哈哈!!!!!新年快樂各位親們!!!!!!吉祥如意,恭喜發財!!!!!!!終于切入正題了,呵呵,因為第一卷忙著收尾,可能現在每一章的字數會翻倍,有點結構不和諧了,抱歉了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