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朝公主冰冷傲慢的眼神目視群臣道：“本宮乃天朝公主，東陵王嫡親女兒，也就是你們的王后，在與殿下還朝途中，不知道被誰派來的刺客砍傷了脖子，是神醫重新接上了本宮的脖子。”天朝公主緊緊盯著攝政王道：“敢問在這地界之上，有誰能有如此能耐？”

“是羽林郎霍擎帶來了這女人，然后謊稱是天界之人，蠱惑圣心的是吧？”攝政王秦亥不理會天朝公主，對著百官厲聲道：“這妖言惑眾，大逆不道的霍擎在哪兒，立刻給我出來！”

“這——這可不行。”恩汐想到大將還在昏迷之中，站起來說道：“作為他的主治醫生，我認為他現在不能下床，而且在沒有征得主治醫生的同意時，患者哪兒也不能去。”

“你這妖物竟然還能說人話？”攝政王沒想到在百官都迫于他的氣壓噤若寒蟬的時候，這個紅發女子，所謂的神醫，竟然敢站出來反駁他，到底是誰給了她雄心豹子膽了？

“這——”恩汐被攝政王一瞪心顫顫地坐了回去。

“你這娘們，到底哪里來的妖物？”攝政王就像是盯住獵物的雄獅，誓不罷休。

“切——”作為現代人的恩汐原本對古代尊卑體制概念就不強，加之，一宿沒睡，攝政王又咄咄逼人，脾氣跟著就上來了，擼起袖子幾步來到攝政王的面前：“你嘴里給我干凈點兒？別娘們，娘們的叫。我當門診醫生時，比你更撒潑的患者家屬都見過！”恩汐冷哼著昂起頭說道：“還有，別一口一個妖孽，我是一名醫者，而你口中妖言惑眾，大逆不道的罪人，正是我的患者，所以，請您要讓他做任何事之前，先征得我這個主治醫生的同意，知道了么？”恩汐看著風雨欲來的攝政王，騎虎難下道：“今天殿下也在，就先說到這兒，殿下，我還得去看看我的患者，您看，我可以先下去了吧？”

“嗯，”婆羅國王看著被氣得七竅生煙的攝政王，抿嘴含著笑：“去吧。”

秦亥不禁瞇起眼橫手攔住這大放闕詞的紅發女子，咬牙切齒道：“你是想死么？”

恩汐此刻就像是被吐舌信子的毒蛇緊緊盯住，求生的本能讓她深感此時決不能跑，更不能顯示出絲毫的害怕與軟弱，恩汐強迫自己高高揚起自己的頭顱，決定放手一搏道：“別以為依仗著有天朝為后的妹妹撐腰就為所欲為，說不定天朝氣數將盡呢？”

此話一出，朝堂頓時炸開了鍋，攝政王突然咳嗽了起來，恩汐心想反正現在流言四起，說她破天書，知天命，她就好好利用一回，再說這個天朝在中國歷史上根本就沒有聽過，說不定就是因為立朝時間太短，反正沒有哪個朝代是可以長盛不衰的。

“而且，我還知道你什么時候會死，怎么死的？”其實恩汐從看到攝政王的那張臉開始就一直覺得有種病態的白皙與潮紅，心下主意一定，輕聲附耳在攝政王低聲道：“吸氣時伴有局限性喘鳴音，即使停止咳嗽后也沒有消失，手背靜脈怒張，說不定偶爾肩側和指尖還會會出現刺痛，胸口也偶爾出現麻痹的癥狀——”

攝政王聞言大驚，立刻收回手，下意識脫口而出：“你——”。

“可是，我不告訴你，”恩汐見狀，特意放慢語調說道：“因為你讓我覺得晦氣，哼！”

恩汐轉身欲走，又覺得憋著的氣還沒撒出來，一扭頭指著攝政王的鼻尖一字一句地說道：“You,gotothehell!”說完不敢看攝政王的臉色，一口氣沖出了中殿。

一出中殿恩汐立刻虛脫，莫離抱住恩汐滑落的身子，輕笑道：“雖然有點過了，不過做得很好！”

“是么？我以為這回我死定了呢！”恩汐抹了抹頭上的冷汗，完全沒了那才那挑釁的氣勢。

莫離陪著恩汐，一路走回了醫典局，本想讓恩汐去休息，誰知，一個火紅的身影飛奔而至：“醫仙，不好了，大將他——”。

恩汐還未緩過神，神經立刻又繃緊了，立刻跑進房間，只見大將仍舊沒有意識，醫員分別按住了大將抽搐的四肢，莫離則塞了一根木條進大將的嘴里，等大將安靜下來，莫離摸著大將的脈搏幽幽說道：“幾乎摸不到脈搏了，難道，他真的不想醒過來了么？”

恩汐喃喃搖頭：“這是為什么呀，能做的都做了，為什么會這樣？”說完便向外跑去。

莫離沒多久也跟著出來了，走向背坐在花臺上的恩汐，恩汐轉過頭神情激動地說：“我熬夜清除了所有的腐肉和膿，現在血液循環也正常，燒也退了，可是為什么還是醒不過來？”

“這不是大將第一次受劍傷了，”莫離雙手背在身后道：“就算不醫治，大將也能運行內功，自行調理恢復。”

“真是了不起，那這次為什么就不行了呢？”恩汐依舊激動不已。

“上醫醫國，中醫醫心，下醫醫病。”莫離走向花臺坐下，平靜地說道：“醫仙您醫好了大將的病，卻醫不好大將的心。”

恩汐聽后深吸著氣點了點頭，然后跟著坐在了莫離的身邊：“這不就是我上大學時，教授長期念叨的話么？不管手術如何的成功，如果患者喪失了活下去的意志，怎么都是徒勞。”

“在天界也有喪失活下去意志的人么？”莫離轉頭問道。

恩汐點點頭繼續說道：“你也看到了，我是一個很擅長做手術的醫生，我的師傅是全國著名的肺癌外科專家，因為手術的速度快于常人的1.5倍而赫赫有名，而我已經快追到1.2倍了。”說到這時，恩汐埋頭看著自己的手道：“其實我想說的是，我喜歡做手術，但是我討厭患者，討厭看他們這么放棄自己的生命，所以我轉去了美容整形外科。”

“討厭患者？美容？整形？”莫離喃喃自語，尤其對美容整形這詞匯感覺到新奇

“外科這個東西，風險大，又不賺錢，一個開腹手術十幾個小時，手術結束后，累得站都站不穩，可是一個雙眼皮手術，就這么簡單的一刀，輕輕松松賺好幾萬。所以說——”恩汐看著莫離似懂非懂的神情道：“你是完全聽不懂我在說什么是不是？”

見莫離遲疑地點了點頭，恩汐再次深吸一口氣，起身下了花臺。

“你殺死過患者么？”莫離突然說道。

“當然沒有，你以為拍電視劇呢？如果患者真因我而死去，那得多飽受良心的譴責。”恩汐好笑莫離竟然問出這樣的問題，轉身回答：“我負責的手術，我負責的患者，全部都活得好好的。”說完再次轉身拾階而上。

“所以，你不是討厭患者，而是害怕有患者被你殺死，如果大將死了，他就成為你殺死的第一個患者。”莫離看著恩汐的后背說道。

恩汐聽到莫離的話停下了腳步，心中如打翻了五味雜瓶，轉頭與莫離對視了良久。

大將做了好長好長的一個夢，夢見自己坐在一片冰天雪地，跟身旁的父親一起垂釣。

“父親，我可以留在這里么？”大將的身上慢慢被覆蓋上冰雪。

父親苦澀地閉上了雙眼，大雪鋪天蓋地下著，良久，父親轉頭問道：“還是放不下她么？”

“的確放不下。”大將唯獨沒有被冰封的雙眼，滿是笑意。

那笑意里塵封著大將已死的心，多少個起風的日子里，他曾經是那樣追逐著她被風吹起的發帶，聽著她銅鈴般的笑聲，等待著她每一次深情地回望；多少次握住她輕揚的皮鞭，和她一起習武，一起殺敵；多少次拉下她從背后蒙住他雙眼的手，聽著她說，不用擔心你的后背，我會永遠站在你的身后，每當這時他總會把她扯到胸前，輕擁著她說，一定要緊緊跟在我的身邊，我才能保護你。

大將微笑著閉上了雙眼，任風雪冰封，這樣就好，能夠永遠的睡下去，帶著已死的心……

恩汐進屋后沒有去睡覺，而是坐在了大將的身邊，嘴里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瘋子，你真的打算永遠這么睡下去了么？其實，那天你和殿下的對話，我都聽到了，也理解了你為什么會成為現在這樣的瘋子，可是你不是那樣輕易會放棄自己生命的人，不管多么辛苦，都要頑強的活著才對，不是么？”

突然恩汐感覺到大將的不對勁，起身查看，驚呼：“ARREST”

恩汐迅速拿掉枕頭，把大將放平，讓手雙手交叉按向大將心臟的部位，不斷地重復，可是大將始終沒有任何反應，恩汐急得大叫：“不要放棄啊，瘋子，活過來，活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