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初見練功
- 初見恨
- 卓不群客
- 5466字
- 2013-03-04 13:56:16
王勝羲腳下一轉,即刻迎去,這次他的手法方正雄渾,有棱有角,正是漢字秘笈的第三層楷書勢,將他三人逼得團團亂轉。王勝羲有意要展示漢字秘笈的武林絕學,并不下重手,身形一閃,又換了一套身法,這次的拳腳古拙雄強,渾圓遒勁,正是漢字秘笈的第四層隸書式,四人比武,宛如一虎戲三羊。登時閣樓上桌椅亂飛,王勝羲的身影成了一道白光。
柴秋成目露憂色,想如這般下去,師父交代的事情可就要泡湯了。柴秋成疾聲道:“前輩手下留情,家師有要事交代,要與前輩商議。”王勝羲聽罷手中一揮,將三人的劍卷在一處,又甩手把醋添香揪了出來。王勝羲手拿醋添香脖頸上大穴,醋添香頓時如提線木偶一般動彈不得,將他提到那面白墻前。
王勝羲厲聲問道:“你這壇臭醋,為何毀了老夫的墨寶,難道老夫寫的不好嗎?”王勝羲一用力,醋添香有如刮骨之痛。米海虎茶家赫急忙上前,空手去搶醋添香。王勝羲看也不看,甩手將劍擲出。兩只劍的劍柄重重打在米茶二人的胸脯上,另一只劍被柴秋成穩穩接住。王勝羲道:“誰再敢上前一步,我就擰斷他的脖子。”
王勝羲將醋添香摁在墻上,怒道:“你若惹惱了老夫,老夫也就大人不計小人過,饒你便是;可你為何要如此糟踐老夫的墨寶?老夫研習書法七十年,方才這顆字不知凝聚了老夫多少精力。你們這些小子,不給你們點顏色看看,真不知道尊重老人!”柴米茶三人都不敢上前,醋添香痛得齜牙咧嘴。王勝羲又怒道:“小子!把你抹在墻上的醋給老夫擦掉!不然我現在就要了你的性命!就是你師父親自來,不擦掉你潑的這壇醋也不行。”
練武之人都是硬骨頭,醋添香還在嘴硬,道:“我潑都潑了,還怎么擦掉?”王勝羲打了他一個耳瓜子,醋添香口吐鮮血,掉落兩顆大門牙。
柴秋成急忙道:“前輩先且高抬貴手,家師吩咐過,要我等與前輩商量要事!”王勝羲橫了他一眼,道:“那你們先把他潑的這壇醋擦掉才行!”王勝羲手中又一用力,醋添香的兩只胳膊被擰得脫臼。想不到王勝羲如此固執,唐初見葉如秋相覷一愕。柴秋生哈哈大笑,道:“王老前輩好手法!我愿用一幅書法換我師弟,不知你意下如何?”
王勝羲不屑道:“老夫的書法天下第一,古今無雙,什么名帖名書都不入我的眼。你要拿什么來換?”柴秋生從鹽是澈背上拿下一個卷軸,手一甩,打開卷軸。
頓時王勝羲目眥盡裂,像是見到了奇珍異寶中的奇珍異寶,恨不能鉆進那卷軸之中。柴秋成將卷軸扔出,王勝羲接過,一腳將醋添香踢過去。柴秋成扶過醋添香,替他接好關節,涂上金瘡藥。
王勝羲坐在椅子上仔細觀摩那卷軸,滿面紅光,滿口余香。柴秋成道:“這是家師聘請了百名盜墓高手,花了三年時間在唐太宗墓中找到的。”王勝羲越看越愛,一時如癡如醉,像是見到了闊別重逢的好友。
從卷軸的落款題字來看,王勝羲手中所捧正是天下第一行書《蘭亭集序》,傳聞此序真本陪葬唐太宗,后人無人得見。王勝羲越看越愛,頓時有自愧不如之感。柴秋成拱手道:“王老前輩,您看這幅書法如何?能否入您的法眼?”王勝羲置若罔聞,他的眼眸滑過《蘭亭集序》的一筆一劃,突然大叫一聲,手拍桌子,印下一個大手掌。
王勝羲仰天長嘆一聲,道:“枉老夫狂妄一生,原來只是未見真龍,夜郎自大啊。”他從袖中拿出一桿金筆,在白壁上書寫“王勝羲至此封筆”,入壁三分。寫完后,他伸指將金筆齊齊折斷,神色凝重,忽又想起了什么,轉身伸出手指疊在勝字上又寫了一個入壁更深的“敗”字。
王勝羲又旁若無人地坐下觀摩《蘭亭集序》,饒有興味。柴秋成皮笑肉不笑地坐在他對面,道:“前輩未免過于沖動,我看王羲之的字只是訛傳,未必就能勝過前輩。”王勝羲冷冷地道:“比不上就是比不上!老夫豈是輸不起的小人!”柴秋成拍手道:“好!王老前輩,您果然是英雄好漢!輸也輸得這么光明磊落,晚輩好生佩服!”王勝羲道:“小子,你師父老謀深算,《蘭亭集序》又是何等的寶物,你們怎么可能就這么輕易送給我?你說吧,有什么條件,老夫聽聽。”柴秋成笑道:“王老前輩果然痛快。那我就明說了,家師如此大費周章不為別的,只是這紫麟劍與家師淵源甚深,家師志在必得。只要前輩此次放棄奪劍,不但這卷《蘭亭集序》,家師府上無數古帖名書盡歸前輩,不知前輩意下如何?”
王勝羲聽罷,立刻將《蘭亭集序》掩卷合上還給他,斬釘截鐵道:“老夫向來嗜書如命,但要老夫此次放棄奪劍,那是妄想!”柴秋成冷笑一聲道:“還望前輩三思,否則您會后悔的。”唐初見湊到葉如秋耳邊道:“你看到了吧,有這么多人對紫麟劍志在必得,晚上定是兇險萬狀,我看你還是不要跟我去了。等我明日把劍拿來再與你看,如何?”葉如秋笑道:“不成,我一定要去看,你肯定有法子保護我。”唐初見笑而不語。
王勝羲道:“老夫縱橫一生,所做錯事不在少數,但從未后悔過。”柴秋成道:“前輩,您當真執意要去奪劍?”王勝羲雙目睖睜,道:“紫麟劍老夫志在必得!”
柴秋成雙手一拍,米海虎立刻拿出一支洞簫,吹奏起來。登時,王勝羲沾著醋的雙手有如火燒,墻壁上被醋潑的“之”字被腐蝕的斑斑駁駁。王勝羲忍著劇痛,想去抓柴秋成,雙手卻不聽使喚,不能提起半分。王勝羲怒罵:“卑鄙小人!”柴秋成等怕此行徑傳出去為武林同道所不齒,瞪著唐初見葉如秋,只見他二人仍在那里說說笑笑。
柴秋成對茶家赫使個眼色,兩人縱身而起,四手齊揚,向唐葉二人連發數十枚鋼鏢,快如閃電。唐初見看也不看,伸手一拂,將鋼鏢拂在一邊墻上。柴秋成茶家赫頓時一愣,立刻抽劍跳將起來撲向前去。
唐初見身形一閃,宛如一道光芒,一拳一掌將他二人打翻在地。茶家赫怎么掙扎也爬不起來,柴秋成勉強起身,猱身上前,出拳向唐初見打去。唐初見輕輕一抓,又在他懷中一摸,拿出一個小瓶,提著他的手將他扔在一邊。唐初見向前一掠,一腳踢翻沖上來的米海虎。
葉如秋走過來拿過唐初見手中的小瓶,將瓶中的藥物敷在王勝羲的雙手上,道:“前輩,您請放心,這是解藥無疑,方才柴秋成在醋添香的后頸上涂的正是此藥。”這藥真是立竿見影,王勝羲立刻感覺雙手不再疼痛。
柴秋成等人極為狼狽,在地板上呻吟。王勝羲怒不可遏,跳將過去,一把扯開柴秋成的衣裳,露出兩塊突起的胸肌。王勝羲用指甲在他胸膛上寫了三個字:偽君子。王勝羲道:“快滾吧,好好叫你師父看看,真臟了老夫的手!”那幾人相互攙扶著走了。
王勝羲從頭到腳仔細審視唐初見,只見這少年氣質如龍。王勝羲道:“小兄弟,你好俊的身手啊!不知師承何處?”唐初見微微一笑,并不答話,他伸手抱起葉如秋,從窗戶跳了出去。不多時,他又抱著臉泛紅暈的葉如秋跳了進來,只不過手中多了一根大柳枝,王勝羲記得在城門口有一株繁茂的大柳樹。
王勝羲一臉驚詫,捻須道:“老夫看天下能勝此輕功者,唯紫云真人一人,原來是紫云真人的高徒啊!”唐初見道:“王前輩果然好眼力!”王勝羲道:“小兄弟,方才多謝了!”唐初見道:“前輩,謝字不必多說,在下有個不情之請,還望前輩成全。”王勝羲哈哈冷笑,突然嚴肅道:“老夫聽說紫云真人也與這把紫麟劍淵源甚深,難不成這次奪劍他也來了?”
唐初見道:“家師未來,只是這紫麟劍必歸我紫云門下,還望前輩能就此收手,免得一番紛爭。況且依在下之見,此次奪劍實是鴻門宴,為的是挑起各方爭端,坐收漁利。”王勝羲道:“小兄弟,別枉費心機了。奪劍是場鴻門宴,老夫如何不知?你看單就這幾天,已有湘楚神龜兩派掌門殘殺斃命,又有許多自封的豪杰為此殞命。但老夫其心已堅,此次就是火山油鍋,老夫也得去。小兄弟,雖然你方才救了老夫的性命,但就這件事,無可商議。”王勝羲雙眸如匕首一般向唐初見刺去。
唐初見道:“前輩,在下既有不情之請,那必會讓前輩心服口服。”這句話看似輕描淡寫,其中卻深匿自負之氣。王勝羲冷笑道:“不知小兄弟如何讓老夫心服口服?”
葉如秋看看眼前自信滿滿的唐初見,頓時覺得這是一個謎一樣的男人,就像海洋一般深邃。她不禁為自己的沖動有些后悔,自己對他的了解太少了,但這個男人如同磁石一般深深吸引著她。在見到唐初見時,她總覺得唐初見很像一個人,但像什么人她總也想不起來。此刻卻想起來了,他很像葉如秋心中從小就勾勒出來的如意夫婿,不,根本就是。她總覺得唐初見來的太過于虛幻縹緲了,宛如夢境一般,說不定啥時候就醒了,化為烏有。但唐初見對于自己的那份真摯完全不像是假的,那自己到底有什么值得讓他圍著自己轉的地方呢?其實對于男人來說,更看重女人的內涵,但前提是她很漂亮。自己臉有兩道紅印不說,這已經失去了女人最大的資本,而對他的脾氣也不見得有多好,她登時陷入深深的自卑之中,但他似乎對這一切絲毫不在乎。難不成他有什么目的不成?難道真像干娘說的那樣他是為了覬覦母親的絕世武功?可偏偏又不像。
葉如秋頓時心頭涌上一陣酸楚,心中暗道:“即便是夢也值得了。”唐初見見她神色憂郁,也覺得奇怪,伸手拉起了她的手。
唐初見對王勝羲道:“敢問前輩,《文字秘笈》是一門絕世武功,可為何前輩未曾臻至當今絕頂宗師之境?”王勝羲道:“這是老夫資質愚鈍,練功不勤,修煉不到《文字秘笈》的第六層金書式,第七層《甲骨式》所致。”唐初見道:“前輩自謙了,依在下愚見,實非前輩資質勤奮未到。乃是修煉此武功者必須以雄厚書法功底做根基,而甲骨文金書這兩門書體已失落已久,無法研習此兩門書法,更何談武功?所以前輩才未曾練成神功。”
王勝羲道:“不錯,小兄弟所言極是。老夫生平恨事之一便是未曾練成《文字秘笈》,我文字門自第三代掌門張德聰以后便無人會金書式甲骨式,而我文字門人世代的愿望便是能練成金書式甲骨式,只可惜老夫不才,未曾收到一個好徒兒,只怕文字秘笈這門不世奇功就要失傳了,老夫愧對師父師祖!但若是能一睹金書式甲骨式的風采,死而無怨。”唐初見道:“前輩,晚輩今日夸下海口,非是晚輩托大,晚輩能在一炷香內練成第六式《金書式》。”這句話就如同一顆炸彈,葉如秋也是大為詫異,要知道但凡能在江湖上有些名望的武功絕學,無一不是經過無數武術名家千錘百煉而來的,何等博大精深的,縱使是曠世武學奇才,也不可能在一炷香內練會一門如此高深的武功。
王勝羲道:“小兄弟,你年紀輕輕就有如此身手,如此傲骨,真是少年有成,但文字秘笈須得高深的悟性和書法功力,只怕你還差個幾十年。”唐初見道:“晚輩雖然書法不精,但晚輩照樣能修煉成金書式。晚輩懇請前輩將金書式秘笈借晚輩一窺,倘若在一炷香內練不成金書式,晚輩自愿放棄奪劍。但若是晚輩練成了,還望前輩能退出奪劍,避免傷亡。”
王勝羲沉吟半晌,道:“年輕人能有如此狂妄之氣,真令老夫佩服不已。好,小兄弟,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若真能在一炷香內練成金書式,老夫立刻放棄奪劍,從此退隱江湖,不問紅塵之事。”他從懷中拿出層層包裹的《文字秘笈》。這時,唐初見從袖中拿出剛才買的一根香,手指一捏,陽剛內力一吐,香就點燃了,葉如秋幫他插在閣樓里的香爐內。
唐初見對著葉如秋微笑一下,他將秘笈翻至金書式處,走馬觀花地略讀一遍,合上秘笈,略微冥想一會子,拱手將秘笈還給王勝羲。王勝羲葉如秋更是詫異,唐初見請王勝羲上座,他自丹田處上升出一股真氣,雙手一伸,將兩壇太白酒吸過來,坐在王勝羲對面,將一壇酒平放在王勝羲面前。
唐初見道:“前輩,晚輩斗膽與您共飲一壇。”說著,一口猛灌,將一壇酒一飲而盡,面不紅氣不喘。王勝羲笑道:“小兄弟,如此豪爽!老夫與你共飲便是!”說著他也將一壇酒一飲而盡。兩人哈哈大笑,渾然沒將方才之事放在心上。兩人一面談笑,一面又拿來幾壇酒狂飲。葉如秋看那根香已燃盡大半,不禁為唐初見擔憂,但見他胸有成竹,難不成他真有十足把握練成金書式?
王勝羲大笑道:“小兄弟,老夫若是晚生七十年,定和你結拜為異姓兄弟。只是你做事未免太過草率,年輕人狂妄是好的,但狂妄到了頭后悔都來不及。”唐初見拍桌子大笑:“前輩,這柱香燒完之前,咱們只管喝酒!”說著又將一壇太白酒狂飲而盡。王勝羲大笑道:“難得今日喝得痛快!”也是狂飲。
葉如秋看那香時,居然只剩半寸。
正在這時,狂風大作,從窗外撲進來兩道黑影,凝成兩道旋風,勢不可擋,手中長劍急速刺向葉如秋。唐初見翻身飛掠,擋在她面前,雙手舞動如棉,頓時掌風繚繞,光芒奪目,那兩道黑影血肉橫飛,像兩包肉醬一般飛了出去。王勝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急忙翻開秘笈中所記金書式查看,這難道就是金書式第一招金光掌?
王勝羲正在驚疑,突覺腳下搖搖欲墜,只聽得“咔嚓”一聲,所在的閣樓被人用劍削去了一半,磚屑木塊全掉了下來。唐初見抱起葉如秋閃在墻角,對王勝羲使個眼色。王勝羲會意,和唐初見從閣樓斷口處跳了下去。
眼看就要落到大街青石板上,突然從地上騰空而起四人,手執長劍,宛如四道閃電圍刺他們三人。唐初見瞧也不瞧,伸腳一橫一掃,化作一道弧光,招未發力先到,那四人被從頭到腳切成八瓣,血染一地。這正是金書式第二招金刀腿。王勝羲佩服得五體投地,他曾對這兩招苦思冥想始終不得其道,今日一見,果然是威力無窮。可不知道這少年是如何在一炷香內練成的?難不成他早就會?不,絕對不是,文字秘笈此等絕學向來只傳一人。難不成他真是絕等的練武奇才?
三人穩穩落地,葉如秋在唐初見懷中看見一地尸體,頓時觸目驚心,驚魂不定。這時,立在不遠處的一人仰天大嘯一聲,聲碎瓦楞,宛如山崩地裂。唐初見急忙捂住葉如秋的耳朵,為她輸入內力抵御這強勁的嘯聲。
王勝羲認得這人正是江湖人稱退君子的薛退之,自己五臟六腑被他的嘯聲震得劇痛。薛退之右手握著一柄烏沉沉的利劍,這柄劍劍刃如同烈焰照人。薛退之左手在背上一抄,拿下一柄帶鞘的利劍,左手一抖,那柄利劍立刻破鞘而出,此劍劍刃如千年寒冰,直逼人眼,而劍鞘被削成兩片掉在地上。薛退之停止大嘯,雙劍搭在一起,雙手灌入十足真氣,齊齊揮出,仿佛一道狂風,烈焰寒光向唐初見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