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收效甚微。

路也只是遲疑了一瞬，又繼續攻了上去。

“路也！”

我又喊了他一句。

這次，他終于有了反應，手上動作一收，輕飄飄地落到了攻擊范圍外，狠厲的眼神啪的一下就落到了我的身上。

“你阻止不了我。”他說。

“我沒想過要阻止你報仇。”我如實應著，“我只希望，你不要濫殺無辜，不要在將來為了現在的選擇后悔。”

路也喉頭一涌：“我絕不后悔！你滾開！”

聽到最后這句話，我自失一笑，主動擋在了先前在跟路也對打的尹笑天的身前。

“你不是他的對手，我來吧！”

“不行！”幾人齊齊開口想要阻止。

但我一個凌厲的眼神掃過去，他們頓時都噤了聲。

那股當了多年殺手的狠辣戾氣，即便是沉寂了這幾年依舊滲人。他們未見得是怕了，不過從未見過我這一面，難免有些慌神。

我倒不在意這些，只是堅定地看向路也。

“既然你想要打，我陪你打個夠，打到停手為止，如何？”

“你！”路也想要拒絕，但那股魔煞之氣在體內翻涌，身體已經先一步發動了攻勢。

他的動作快，我的動作也不慢。

第一擊被我完美避過了。

我的硬功夫跟這些人比，或許算不上厲害，但我勝在更加靈活，也更有這種生死之斗的經驗，能夠準確又迅速地找到對方的破綻和致命點。

許是魔性大發的緣故，路也并沒有在意破綻。

可他真把破綻送到我面前了，我才發現，即便他如此傷過我，我依舊還是沒有辦法狠下心帶他一起走啊！

如此你來我往地過了幾招。

我次次不下死手，那唯一的一點優勢慢慢就被消耗殆盡了。

就在我差點被路也一掌擊飛時，一個飄逸的身影一閃而過，穩穩地對上那掌，擋下了這可能致命的一擊。

是清歡。

作為這場約定的另一位主角，他終于現身了。

一看到清歡，路也的雙眼頓時紅漲起來：“這一次，我絕不放過你！”

情緒一起來，功力也隨之暴漲。

就連我們這些圍觀者都有些受不住這種威壓。

但清歡不愧是江湖第一人，完全不被路也的氣勢影響，而是大大方方地開了口。

“我不知道他死了。”

“閉嘴！”路也怒喝。

這個他，顯然指的正是路也的同胞兄弟。

這些年，路也又當第一劍客，又當毅王爺的，沒人知道他們其實是同一個人。清歡自然也想不到自己當年的意氣之舉，結下了一筆血債。

不過，事到如今，清歡說這話也不是想要逃避責任。

他嘆了口氣：“冤有頭債有主，咱們之間的恩怨，不要牽扯到其他人身上……”

路也卻無心再跟他廢話了。

一拂袖，凌厲的招式便襲向了清歡，如雨點般連綿不絕。

清歡的確有了死念，想要去另一個世界陪淺音了，但也不可能簡簡單單地就任由路也殺掉，尤其在這種只有他才有可能阻止一個魔王誕生的情形下。

兩人的對招都用上了全力。

這一架，看得圍觀的人都心驚膽戰。

我剛才跟路也的對打，跟這一對比，頓時就跟幼稚園小朋友打架差不多了。

直到這時候，我才真正地明白了，為什么當初清歡被我刺傷那么快就恢復了。這個世界的絕頂高手的確不是大多數人所能夠理解的程度。

一個時辰很快過去了……

就連素亦和夕暮都已經趕到了北山。

兩人的對打依舊絢爛，讓人目不暇接。

然而，路也不惜傷我的心，也要得到的絕世神功自然不是沒意義的。清歡雖然武功蓋世，但這種時候也有些跟不上路也的攻擊節奏了。

再加上，他身上有傷，心里有悲，更是注定了這場對打的結局。

盡管他在受到一擊的同時，也回了路也一擊，但這次對拼的效果顯然相差了很多。

清歡的身子拉出一條弧線，重重地撞在山石之上，落了下來，吐了一大口血。路也卻只是晃了晃身子，嘴角溢出了一道血絲。

“清歡……”我忍不住走上前。

“咳咳，你別過來！”清歡忍痛厲喝，“別讓淺音受到傷害，否則我絕不原諒你！”

我頓住腳步：“……對不起，是我放縱了路也。”

清歡苦笑了一聲，什么都沒應。

但他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

大家都不過是世間的癡心人，他能夠理解我的選擇，但他還是想要保護淺音，哪怕這僅僅只是淺音的身體。

不過，我說對不起，還有更長遠的理由。

淺音不希望他死。

如果說，我最后還能夠為這具身體的主人做點什么，為自己喜歡的男人做點什么，我會毫不猶豫地去做的。

哪怕，這是清歡最不愿看到的結果。

不過是說了兩句話的功夫，路也已經按捺不住體內的戾氣，又朝清歡的方向攻了過來。但中途就被幕離攔截了過去。

幕離和清歡怎么說也曾是摯友，這種時候不可能眼睜睜看著清歡出事。

只可惜，他平生第一次，可能也是最后一次，看走了眼，輕視了這一擊的威力。剛被掌風擊中，他就意識到了不妙。

但為時已晚了。

我本就一直在注意路也的狀態，這會兒看得仔細，當即一個閃身。

“師傅！”

這一刻，我幾乎是用上了全部的能量，飛撲過去，將幕離推倒，硬生生地接住了那幾乎致命的一擊。

我無解發作時太習慣疼痛了，這會兒竟沒覺得有多痛。

只是血氣涌動間，忍不住吐出了好幾口鮮血。

但我顧不上這些，只是牢牢地盯住了路也的一舉一動。

所幸，我賭對了。

路也內心僅存的那點情感還沒泯滅。

看到自己傷了我，他到底還是停下了攻擊的動作，皺著眉頭，想要上前扶我，又怕再傷到我，只能在原地躊躇。

素亦不愿他再接近我，當即飛身上前擋在了我們中間。

只不過，路也沒有動手，他也不會輕舉妄動。

而幕離則是第一時間環抱住我翩然下墜的身子。

等我確認了路也的狀態，再看向他時，他惑人的眸中已經蓄滿了淚水。

“我……我說過，我欠你一條命，理應還你，所以無需自責。”

我伸手覆上他謫仙般的面龐，努力擠出了一個笑臉。

指尖劃過他眼角的淚滴，又忍不住擰了擰眉頭，“那么美的眼眸，只需要盛滿幸福就好，這樣悲戚的神情不適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