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離？

原來那個人是幕離？！

我自失一笑。

也是，來來回回不就是這幾個人么？

不讓尹笑天去治療我。

這是因為他早知道尹笑天一旦發現我身上有奇毒，便不會再聽他擺布。

但他一樣沒請幕離來治療。

這是因為他不想讓幕離知道我在他那里，知道我正毒發。

所以，只好把當時恰巧在京城的醫圣給請去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

還請什么醫圣，當時直接讓我死掉了不是更好嗎？

那樣幕離就算有再多的念頭也該斷了。

【怎么，你不肯？】

他將這句話遞到我的眼前，打斷了我的神游。

我笑著搖搖頭，提筆道：【陵相一言九鼎，說到做到。你要保證尹笑天可以活得好好的。】

他亦展開一個笑，點了點頭，道：【好，但是你不能讓幕離知道我們今日的交易。】

【你放心，我懂得分寸。】

我寫下這幾個字后，便掩去了所有的情緒。

祈牧也好，尹笑天也罷。

我都是為了還清人情，不欠更多，才努力送走他們。

光論情感的話……

其實，幕離才是我最不想看到他出事的人。

我本來便想要送他走。

現在多給自己一個理由，也好。

那么，就讓他徹底死心吧！

那樣，即便我死了，他也不用傷心，更不用因為我而搭上性命。

陵相將那些紙張握在手中。

輕輕一運功，紙張便化成了灰，飄落在地。

然后，看著我的眸子，冷聲道：“順便告訴你一句，你已經睡了五天了。”

話落，瀟灑地一拂袖，直接離開了房間。

五天？

我微微一頓，繼而自嘲一笑。

還以為是這王爺大發善心，那么迅速地帶來了我想見的人。

原來是已經讓我睡了那么久，不能再睡下去了，也瞞不過去了。

就在我看著桌上的筆墨出神之際。

有人將一碗藥湯擺在了我的面前。

我微微抬眸，對上那雙迷惑世人的眼眸，然后淺淺一笑。

幕離看了看那藥湯，示意我喝掉。

我輕蹙眉頭，端起已經不那么熱的湯藥一飲而盡，然后將空碗交給了他。

他并不接碗，只抓過我的手。

替我把了把脈，才松了一口氣，道：“還好尹笑天的毒功獨步江湖，這毒暫時被壓制住了。看來先前我想要以毒制毒的方法，還真是錯了。”

我輕笑著搖搖頭。

收回手，提筆寫道：【既然決定繼續用這樣的方法了，又說什么對錯呢？】

師父，我可是你的徒弟。

就算聽不見，說不出，聞不到，但是味覺還在。

什么藥什么味道。

我很清楚。

“汀兒就是汀兒，我總是瞞不住你任何事。”

幕離神色清明，臉上沒有半點被揭穿的窘迫。

他的心里是坦蕩的。

我都知道，只是不愿讓自己再在他的身上付諸情感罷了。

一如，我想要徹底放下某人。

我想了想，又提筆問道。

【你為什么不去找淺言？她應該就在王府。】

他神色一變，不禁反問：“你真的覺得我和淺言有什么？”

難道你和淺言沒什么？

如果沒什么，那么我離開的那日，你抱著我叫著她的名字又算是怎么一回事？

真的只是演戲給清歡看嗎？

對了，還有清歡！

我垂眸一笑，問道：【你知不知道清歡究竟怎么樣了？】

然后便見他臉色更加郁結了。

“你怎么突然之間問起他來了？你對他似乎特別關心。”

【只是心里的一種莫名的感覺罷了。】我不知說些什么，只能這么寫道，【可能因為這身體還殘留著原主對他的感覺吧！】

“你喜歡他？”幕離閉了閉眸，才緩緩問道，“你是不是喜歡他？”

他看上去似乎很是受傷。

我正欲解釋，但轉眸一想。

如此也好，反正都已經答應了陵相，要讓幕離死心的。

早晚都要傷害他。

那么長痛不如短痛，一次做絕也罷。

“你是不是喜歡他？”

他抓住我握筆的手，再次問道。

我看著他的眸子，認真地點了點頭。

他眉頭蹙緊，又問：“那么路也呢？”

路也么？

我自嘲一笑。

我也不知道該拿怎樣的心情來面對他了。

不得不承認，我是真的喜歡他。

可惜，這份喜歡覺醒得太遲了，已經走到無法挽回的地步了。

見我久久不語，他忽然鉗住我的下巴，逼著我跟他對視。

“那么我呢？”

“在你眼里，我是什么？師父？還是路人甲？”

“你有沒有想過，我其實根本就不想當你的師傅？”

看著他一臉的痛苦，我開始有些不忍。

幕離，為什么你的喜歡也來得太遲了呢？

如果早那么幾個月，哪怕我沒在你身上投注真正的愛情，我大概也會選擇留在逍遙谷，同你平凡地過一輩子。

可是現在，已經不允許這遲來的喜歡了。

既是如此，想要恨我的話，不如就恨得徹底一點吧！

永遠，永遠都不要再回頭了！

最好，連回頭的念頭，都不要有！

將他的手抓開，我垂眸寫到。

【曾經為了讓你救敏敏，我不得已才答應你入谷。】

【后來因為你在我身上下了毒，我只能繼續留在逍遙谷。】

【誰知，好不容易脫離了和你的師徒關系，偏偏這身子糟糕極了，無奈又和你糾纏不清。】

他愣愣地看著紙上的字。

半晌后，才冷冷一笑，皺眉問道。

“這是你的真心話？”

“你以為你逼走了祈牧，我不知道嗎？”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這么做是為了什么嗎？”

“可是我不需要！我不需要你這樣做！現在你自己的身體狀況，你自己最清楚，把我們都逼走了，你是想死么？”

我的心微微一沉。

我是想死么？

不，我想活下去，我想大家都能活下去。

我嘲諷地一笑，繼續寫道。

【祈牧，他曾經為了救我，該看的不該看的地方，都已經看光了。所以，他在我心里的地位總歸是很特別的。】

“你以為你說這些就能讓我死心嗎？”

“不，不可能，你說什么我都不會離開你身邊的！”

幕離一臉決絕道，不留半點余地。

我淡淡地看著他，臉上滿是嘲諷。

【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很討厭你這副自以為是的樣子？】

自以為了解我。

自以為知道我需要的是什么。

自以為能夠解了我身上的無解。

這個樣子，真的很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