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相信你。”

我加大嘴角的弧度，點頭應道。

他當即寵溺地握了握我的冰涼的雙手，認真道：“這個世界其實很無情。只有你，是我唯一想要呵護一輩子的人。”

水滴石穿。

他的話猶如不斷滴下的小水滴，將我的心石，擊出了一個小洞。

很小，卻已經讓我無法忽視了。

我不喜歡說謊。

尤其在感情方面。

“路也，我不得不承認，你確實吸引了我。”

“是真的愛情也好，或類似愛情也罷，我想要嘗試一次義無反顧。就算是窮途末路，我想試著，和你一起走下去。”

我反握住他的手，一臉的堅定。

做選擇或許很難。

但只要做出了最重要的那個選擇，剩下的一切就變得簡單了起來。

路也沒有說話，只是笑得溫柔。

他伸出手，剛想將我擁進懷里，就被什么打斷了。

他當即不滿地看向了床榻。

注意到他的視線，我回過身，看向榻上的尹笑天。

尹笑天的胸脯劇烈欺負著。

很明顯，已經醒了，正在咳嗽。

我心下一喜，忙上前抓過他的手要替他把脈。

不想，反而被他一把抓住了手。

所幸我的身子擋住了路也的視線，他并沒有注意到這一小細節。

我身子微僵。

但不是因為尹笑天抓住了我的手。

而是他在我手中寫下了四個大字。

——遠離路也。

我微微斂下眼瞼。

這四個字，曾經在龍門客棧就有人提醒過我。

現在，又是尹笑天。

路也，究竟有著怎樣的背景，讓那么多人都提醒我他非善類？

只可惜，有一點他們都失算了。

我也不是什么善類。

莫說認識以來，我沒見路也做過窮兇極惡的事。

便是他當真做過什么。

或許，也不及我曾經的血債累累吧。

說什么迫不得已都是借口。

進入基地的人，大都是迫不得已。

可沒有幾個人像我這樣，為了活下去，做的那么狠辣。

有的甚至為了不用那樣做，寧肯自己去死。

但我干掉同期，堅持了下來。

的確，我殺的都是“敗類”。

但那都是基地所決定的敗類。

目標真正是怎樣的人，我怕自己知道了會下不了手，也從未去試著自己了解過。

所以，歸根結底，是我選擇了那條路。

我遠比路也可怕。

如此，又怎會懼怕路也？

更何況，我并沒有感覺到路也身上有黑暗氣息。

每個人都有過往。

真要把各自的過往都揭露出來，誰又比誰干凈呢？

不過眼下，我也不好反駁。

只能反握了一下尹笑天的手，表示我知道了。

隨即，又將他的手心翻轉過來，仔細替他探著脈。

不想，竟是好轉了許多。

這人自我恢復的能力極強。

我在藥箱里拿的藥也是一等一的好。

估計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夠徹底好起來了。

“既然醒了，就睜開眼適應一下屋內的光線吧！”

我勾勾嘴角，輕聲提醒著。

尹笑天緩緩睜開眸，沖我蒼白一笑。

看他精神尚可，我也就開門見山地問了。

“說說吧，你為什么會為了玄音，不顧性命？”

“你來不就是為了找它？但是你中的毒太厲害，根本不會是那些人的對手。”

為了我？

我們不過萍水相逢……

我挑挑眉，“你怎知我是為了玄音回來的？”

尹笑天清了清嗓。

見路也倒了杯茶送過來，當即不客氣地接了。

一口飲盡后，才不緊不慢地解釋起來。

“前兩日我才在陵相的書房里見過玄音。”

“我跟幕離也算故交，知道玄音和玄鳴都在他手上，且他極其珍視。不過他這人，沒頂天的大事，基本上不會出谷。”

“那么，能把玄音帶出來的，就只有你。”

“由此，我推測你明知自己身中劇毒還潛入陵府，就是為了它。”

好吧，解釋得合情合理。

但問題是……

“為什么？”我擰著眉頭，問道，“為什么因為我要，你就寧肯身負重傷也要拿回來？”

尹笑天這樣的人……

不大可能會對哪個女子一見鐘情。

他能鐘情的，估計只有毒。

果然，他聽了我的問話，當即呵呵一笑。

“因為我想做個交換。”

“什么交換？愿聞其詳。”

我松開微蹙的眉頭，回以一笑。

談感情，不是我擅長的。

談交易，這才是我熟悉的交往方式。

尹笑天但笑不語。

我和路也坐在一邊，笑看著他，也沒露出任何情緒。

我知道。

他故弄玄虛，是想看看玄音對我的重要性。

如果我表現得太過在意，他勢必要增加籌碼。

不過可惜。

盡管玄音對我而言，確實意義重大。

但并不是缺它不可。

所以就算我心里很想要回它，也不可能表現在臉上。

況且，想也知道。

若我真到了不擇手段都要拿回玄音的地步，那在他昏迷的時候，我完全就可以拿了東西直接跑路。

哪怕他在上邊喂了毒，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我已經中了兩種劇毒。

多一種少一種都改變不了最后的那個結果，有什么好在意的呢？

不過，他為玄音身負重傷。

哪怕是有目的，至少也是敢于冒生命危險去追求自己想要的。

我敬他是條漢子。

所以，覺得有必要等他醒來把話說清楚了再走。

尹笑天等了許久。

我依舊氣定神閑，沒有半點反應。

他終是失笑搖頭，嘆了口氣。

“你還真是坐得住。”

我淺淺一笑：“彼此彼此。”

尹笑天笑意更甚，藍色的眸子泛著細碎的光華。

“我想要你留下來，直到我找到解你毒的方法。”

“不可能！”

我干脆簡潔地答道，臉上笑意不變。

我不可能留下來冒這個險。

我深知，人活在世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縱使是身邊的路也，他也不可能替我承擔我自己的生命。

的確。

我留在這里。

尹笑天肯定是有辦法抑制我身上的毒性的。

至少我不會死的那么快。

可就算在這里能多活個一兩年，失去了自由，我就什么都不剩下了。

這筆交易，不值當！

“可是你的毒……”

路也微微凝眉，將我的頭轉向他，擔憂道。

只是并未將話說完，就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