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夢，你越發放肆了！”

無雙城主半瞇著眸子，走下了高臺，語氣沉緩而冰冷。

“誰允許你向蘭兒出手的？”

“這是仗著有點往來，便以為我不會把你怎么樣了嗎？”

他每向我們走近一分，殺氣就多一分。

任誰都看得出來，城主現在生氣極了。

花夢臉上頗不服氣，卻不敢做出任何的反駁，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在自己面前站定。

城主眸光冰冷，寒聲提醒。

“如果不是蘭兒在這里，你早就沒命了！給我滾！”

花夢咬咬牙，又惡狠狠地等了我一眼，這才不情不愿地退了下去。

零星的信息補足了我的猜測。

我忍不住自嘲地笑了起來。

怎么會連他都看不出來呢？

當初不就知道他不是一般的小孩嗎？

只是沒想到，他竟然會是無雙城的人。

難怪，救了他，會引火燒身……

“你長大了，模樣和聲音都變了，我沒認出來。”

我自言自語著，從懷里掏出了玉佩，遞到他的面前。

他眼睛一亮。

臉上的怒氣褪去，漸漸浮起了笑意：“你記起來了！你還留著它！”

語氣里滿是欣喜。

我看得出，他是真的在高興著什么。

可是，我們從認識到分開不過一天的時間。

不，一天都沒有。

實際就只有一個時辰。

我怎么可能想得到，自己竟會在他的心里留下那么深的印象？

這種莫名的親近……

我后退半步，淺笑著拉過他的手。

“你不是交代我要好好保管嗎？現在完璧歸趙。”

剛將玉佩放進他的手心，卻被他緊緊握住。

我不解地看向他，“我是你的姐姐。”

話落，卻連自己也不明白怎么會突然說出這句話。

他沒有放開我的手，目光溫柔地落在我的臉上，但笑不語。

我尷尬地立在那里。

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些什么，只能任由他這么看著。

許久，他才道：“你放心，我比你大。”

看著他認真的樣子，我沒忍住，一下笑出了聲來。

“我們這是什么奇葩對話呢？”

“說實話，聽你蘭兒蘭兒的叫，感覺像是被弟弟直呼姓名了那樣，怪怪的。”

“那么，還是重新認識一下吧！”

“我叫岸汀蘭，來自逍遙谷。”

終究是逃不開逍遙谷。

或許，只是一種下意識的話語。

或許，是這五年來已經聽過太多遍。

也或許，只是想和他再保有那么一點點的關系，讓自己這五年不至于淪為徹底的笑話。

但他并不驚訝。

甚至好心情地搖了搖我的手。

“素亦，無雙城城主，十九歲。”

“怎么可能？”

質疑簡直是脫口而出。

說完，我才驚覺自己已經算是在打探他的私密了，于是頓住了話題。

可我心里卻翻涌不止。

他十九歲？

真的假的？

五年前，他看上去就跟七八歲的孩子一樣大。

如果他說的是真的，恐怕以前的他過得也不那么舒坦……

素亦像是看透了我的顧忌，溫和地搖了搖頭。

“你在我這里，不需要拘謹，有什么想問的，直接問就是。”

“你看上去年紀很小……”我老實說著。

“我當年是中了毒，被封住了功力，才會淪落到那個地步。他們想要我的東西，又不能讓消息傳到江湖中，便假借各種名義對付我。”

他說起當年，十分淡然。

平靜得就像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但是，他當初所承受的一切到底有多艱難，我能理解。

當時要不是剛好被我撞上，或許他被當場打死了，也只不過是個茶余飯后的閑談話題。

“蘭兒，是你拯救了我。”

他淺淺笑道，眼角眉梢別有情致。

我臉上的神色變了變。

隨即，冷冷地抽出了自己的手。

我從沒想過拯救別人。

從來沒有。

我只是不想看到舊事重演。

我是這個世界的一縷孤魂。

我什么都沒有。

可我只相信自己真真實實所擁有的。

所以哪怕遇到零星半點想要的，都想要抓緊。

救他？

出于善良或正義？

不，我只是想證明，我可以改變。

覺察到我突然的冷漠，他臉上的笑意僵了僵。

“你……怎么了？”

小心翼翼的語氣，完全沒有了無雙城主君臨天下的氣勢。

“為什么？”我平靜地看著他的眸子，毫無情感地問道，“為什么喜歡我？就因為在你落難，別人都見死不救的時候，我站了出來？可是，我拋下了你們，為什么，不恨我？”

像敏敏那樣，痛快地宣泄恨意。

這樣才更符合被信任之人拋下的心情。

顯然，他沒有。

“我早就說過，救了我會連累你們。”他微微松了一口氣，有些輕松地答道。

“你知道他們馬上就會追來？”

“嗯，我慶幸你當時不在。至于喜歡你的原因，我也不知道。也許，你是這個世界上第一個對我說會保護我的人吧。”他答。

“你這不是愛！”我擰了擰眉頭，輕聲說道，“況且，我能保護你的，只是當下那一刻而已。事實上，我誰都沒能保護到。”

盡管殘忍，但我不想說謊。

我同他，談不上感情，也無舊可敘。

素亦并非不明白。

但他卻只是挑挑眉，異常認真地回答道。

“沒關系，那就讓我保護你好了。”

保護……我？

我心下一動。

這下，我們就算扯平了吧。

我是第一個說要保護他的人。

他也成了第一個說會保護我的人。

但同樣的話，流露的不同情感，能夠扯平嗎？

不，扯不平。

我心里清楚。

可給不了他任何的答復。

當務之急，也不是同他糾葛。

接二連三出現的孩子們，每一個都像是受了千百倍的苦楚才走到今天的。

我不知道，還有多少，仍然不見天日。

先找齊了人，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按照墨彥傾的說法。

小幺兒是為了保護素亦離開，才單獨流落在外的。

現下敏敏又在無雙城。

素亦說不定知道更多的消息。

“你知道其他的孩子們在哪兒嗎？

我垂眸思索了片刻，優先拋出了想要證實的問題，“比如，小幺兒。”

素亦搖搖頭，“不清楚。”

看我皺眉，又詳細解釋了一下。

“當初是小幺兒帶我逃的。”

“不過半路上遇到了我的人，小幺兒說他怕你找不到大家會著急，堅持要回晏城等你。當時我狀態很不好，我的人又要應付追殺，顧不上他。”

“分道揚鑣后，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了。”

“其他的人，我就更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