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一驚，手上的茶盞“啪”地掉在地上，夏末秋初的氣息逼仄得讓人喘不過氣。她跑到前廳，本想大罵孫羨君一番，卻呆住了。

只見父親暴跳如雷：“你給我聽好，老子還沒到賣女兒的田地，素素不愿那就免談！敢威脅我，你小子吃了豹子膽了！”孫羨君嘴角里噙著些笑，眼神陰霾：“林伯伯，素素已經(jīng)是嫁過來了，整個蘇鎮(zhèn)都知道她就是我的。此次又備聘禮，是為了表示我孫家的誠意，林伯伯可別???”“住口！”林埔遠氣的全身顫抖：“別拿你爹壓我，你給我看清楚這是誰的地盤！”孫羨君冷笑：“好啊，聽家父說，十年前發(fā)生了一樁事???”林埔遠鼻子里“哼”一聲：“怎么，如今要抖出來是吧？你們孫家在這件事上是干干凈凈嗎？鬧到最后兩敗俱傷你付得起責(zé)任嗎？”孫羨君：“凡事都要講究證據(jù)，我們有，您，有嗎？”

十年前？腦海閃電般過溜過一個想法，是不是蘇修凡口中說的孫家和林家一起對付蘇家的事???

林埔遠一下子噤了聲，額角沁出汗珠，像被打到了軟肋，他跌坐在大得可怕的箱子上，頹敗不堪，而孫羨君帶著一種勝利的笑容拱了拱手揚長而去。素素一團身影縮在錦屏后，淚如雨下，卻只能緊緊捂住嘴不敢出聲。

人想要無拘無束無牽無掛地活著，真是太難了。或許在一個人沒出生之前，他的家族就不容質(zhì)疑地賦予了他使命，無法選擇也沒有選擇。人所信的天命不過是別人強加給的命罷了。素素剪好燭花，一只飛蛾撲來，扇動翅膀想要接近這溫暖，剛觸到火焰卻不想被灼傷，癱倒在桌上。素素拿素紗罩子罩上火焰，聲音略帶痛楚：“你呀，太傻。不要為了所謂的愛再接近傷害了。”她拿來涼扇，輕輕把飛蛾放置好送到窗邊：“飛吧???”飛蛾略帶不穩(wěn)地在空中打了一個旋，復(fù)又朝另一扇窗飛去。

敲門聲起，素素拉敞了門，是爹。

“素素，”林埔遠神色緊張，拿了一個包裹塞給她：“時間太緊我來不及安排。自從你昏過去之后，我就不想再逼你嫁人。你帶上它逃走吧，走得越遠越好。爹???對不起你???”

看著老淚縱橫的父親，素素五臟六腑俱痛，她推回包裹，默默地搖頭：“爹爹生我養(yǎng)我，這十八年來我一直活得太快活，女兒沒為這個家做過什么。我知道孫家想和我們聯(lián)姻不就為了權(quán)和利嗎，我應(yīng)了。”

“孩子，”林父一下子蒼老了十歲似的：“都怪我當(dāng)年???唉???可我欠的債不能讓你還啊，一切由我承擔(dān)！什么也別說了，快走！”

“不！”素素“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爹，我聽見了，我什么都聽見了！。大哥一直在廣東，二哥他才剛剛起步，我們家經(jīng)不起折騰。若我不嫁，我們林家怕也完了。爹，讓我???嫁了吧！”

林埔遠扶著素素的手僵住，良久，認命地閉上雙眼，流下兩行渾濁的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