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孫羨君招了招手，說：“帶這位姑娘去你們水池子邊洗把臉吧。”小二瞥了瞥素素，淡淡地說：“客官請跟我來吧。”不一會兒，素素一張清水臉清清爽爽地就出來了。她重新坐好，準備再嘗試著聽一聽書，卻看到剛才那個說書人跟蘇修凡坐在一起，正在說著什么。

“路兄書說的倒也不錯。”蘇修凡浮了浮杯里的茶葉末子，心想著自己進來時他說的最后一句“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還是有模有樣的。“修凡，今天謝謝你來捧場啦。”說書人拿扇子搖了搖，可是突然，他就噤了聲，外面進來一個氣勢極盛紫色裙裝的姑娘，正是那路銘盛的姐姐路銘瑄。路銘盛急忙拿折扇遮住臉，蘇修凡嘴角一挑，拿起手邊又一把折扇扔給他，說：“你臉太大，這把遮不住的，給你個大號的。”路銘盛干脆兩把折扇都拿來遮著。但即使這樣齊全的裝備仍舊擋不住路銘瑄的火眼金睛。“好你個路銘盛，”銘瑄扯開扇子，數落道：“我在門口一眼就看到你了，你小子到底是為何非要來茶樓當說書的，就為掙幾個零花錢？”路銘盛扒著扇子苦著臉說：“姐，你誤會了，我???我來這說書不要錢的，倒是???倒是還要交幾個錢當占了茶樓場地的費用。”

四周此起彼伏幾聲笑。

路銘瑄剜了銘盛一眼，拈起她弟弟的耳朵：“走，跟我回家，別在這兒丟人了。”路銘盛拼命搖頭，眼看著蘇修凡，“你???你倒是說句話啊???”銘瑄順著路銘盛的眼神，就看到了修凡，觸電似的趕緊放開銘盛。柔柔地對修凡笑道：“哦？修凡今日也在這里？”說罷理了理衣裙，擺了擺腰坐在一旁，一副行動處如弱柳扶風的形容。她雙手支頤，睫毛沖修凡呼扇了幾下：“修凡啊，你可別誤會，我們家向來是這樣管教銘盛的，因為他太皮了，所以對他惡言惡語才肯聽。”修凡笑了笑，表示并不介懷剛才銘瑄的氣盛。而路銘盛眼皮上翻，拿扇子使勁扇著風。

素素眼看著銘瑄對修凡有意思，拂了拂袖子，興致缺缺地對孫羨君說：“我們走吧，我這書聽夠了，你這戲也看夠了吧。”孫羨君不知從哪兒把剛才的柳條扯了來，一端沖著素素：“你拉我起來啊。”素素瞥了他一眼，道：“現在人又不多。你還缺安全感哪。”孫羨君想了想，說：“我這個病吧，挺無常的，有時候人不多，也會突然缺乏安全感。你不拉我我就不起來。”素素知道他無賴，只想趕快離開，伸手就著柳條把他拔了起來，不想他身子一晃，帶倒了茶盞。茶水溢出，潑濕了她的衣服，素素不忍心地扭過頭閉上眼，只聽見一串稀里嘩啦的聲音，好像還有那么點兒大???

眾人側目。

蘇修凡一回頭，竟看到了素素。她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一只手扶著桌子，一只手拉著根沒幾片葉子光禿禿的柳條，唔????柳條另一端是個男子，素素這是在牽著他？

蘇修凡來不及管這些，趕忙上去將她拉離那些碎瓷片，又關切地問道：“燙著沒？”一手抽出自己的巾帕給素素擦了擦裙裾。孫羨君黑著個臉，上下打量了蘇修凡一番，問素素：“這位是誰？”素素左看看，右看看，一時不知該回答誰的問題。這時路銘瑄也來看熱鬧，嘴角噙著一絲微妙的笑意。素素看到她心里十分不舒服，低低說了聲：“沒燙著。”她抖了抖柳枝對孫羨君說：“走吧。”“客官且慢！”小二顛顛地跑來，拿出一張單子，指著一條說：“咱們茶樓一個杯子一個銀元，大爺您看???”孫羨君心里已醋海翻騰，氣不順，狠狠推了小二一把：“一個杯子一銀元？小哥你怎么不去搶。本少爺半分錢也不會給你的。”素素被他一拽，攜裹著往前走。口里還說：“還要賠錢的啊，你怎么不賠？”只聽得蘇修凡的聲音在身后清清淡淡地響起：“這些夠了吧？”小二揉了揉胳膊，拿起銀元揣在自己胸口的袋子里，說：“得了，沖您這位公子，我這胳膊扭了的醫藥費就算了。”

素素被孫羨君拉著走了好一段路，有些氣喘。日頭高高，臉頰也有些冒汗。孫羨君把她扯進一座酒樓，說：“換個地方吃飯吧，順便告訴我那位白衣公子是什么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