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煥仙君為何這樣看著我，莫不是看上本仙子了？”我故作鎮定地打趣他，卻隱隱約約地聽見什么東西“滴答滴答”地響著，指甲深觸手心后又似乎什么聲音都沒有。

顏煥如水的眼里忽地添了幾分笑，慢慢附過身貼近我耳邊，嘴唇一勾：“自然，本老爺若不是看上仙子你任勞任怨、吃苦耐勞的丫鬟品質，怎會千方百計招你做老爺我的貼身丫頭？”

你妹！我就知道這貨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他已有愛人，怎會輕易看上我？謠卿啊謠卿，始終都是你想太多，這毛病得好好改了！我生吞了一口悶氣，咬牙切齒道：“是，老爺您可真會看人呢！”

顏煥撤過身怡然自得地給自己倒了杯茶，“自然，否則怎么有資格做你的老爺？”他說完后，隨手把我茶杯里已然涼透的茶水倒掉，重新倒了一杯熱茶。

我繼續裝作沒看見，眼睛直視堂上說書人，“好好聽你的書，再看我就把你眼珠子挖下來當球踢！”

“好。”他輕聲回答著，將茶杯往我這邊推了推。“溫熱。”

我余光掃過，內心十分糾結。一方面仙子我剛食了糖葫蘆，又被顏煥氣得嗓子冒煙，著實口渴；另一方面因著跟顏煥斗氣，實在不想拉下臉接受他的恩惠，著實苦惱。我正糾結著是否要飲了這杯茶，不料卻被墨繡搶過去一口飲干。“仙子，水借我喝一點，這糖葫蘆實在甜膩，我嗓子里黏糊糊的，甚是不舒服。”

我扶額點頭暗嘆：“嗯，是甜膩。”本仙子的喉嚨也不舒服啊！繡兒，你不是說喝一點嗎？怎么全都喝完了呢？好歹也給本仙子剩一點啊！

我正極其悲壯地看著空空如也的茶杯，眼前突然隔空出來一個茶壺正緩緩地將溫氣裊裊的茶水倒進我杯中，茶壺上還有一只極為眼熟的手和極為眼熟的衣袖，以及極為耳熟地聲音：“溫熱。”

我沒看見，我沒看見，我沒看見！顏煥，本仙子有手有腳，能不能讓本仙子親身體驗下手握茶壺倒水的感覺啊？！我心中莫名地騰起一股火，不知為何而發，不知為誰而生，許是葵水將至，心情煩悶。

“啪！”說書人的堂木再次驚聲落下，“大家猜猜，這位仙女為仙君設計的第三關有何特別之處？”

嘿，我擦！怎么突然到了第三關？第一關他是怎么闖過去的？第二關她是怎么設計的？顏煥！

墨繡悄悄探過頭問我：“仙子，你說那個仙女第三關設計的叫什么‘諱深莫測陣’是什么陣法？這三個陣法我還一次都沒聽過呢？”

“諱深莫測陣”？原來是這個陣法，看來這位仙女頗懂上古陣法。此陣法乃是我的帝君師父華祉帝君為囚困南海一頗有道行的遠古兇獸設計而成。那兇獸名為窮奇，它外貌像老虎，大小如同牛般，長有一雙翅膀，喜歡吃人，更會從人的頭部開始進食，是一頭兇惡的異獸。因它性子極為聰明狡猾，修行多年幻化人形，更難以收服，帝君師父也是頗費了些功夫才想出“諱深莫測陣”將他囚禁住。記得上一次去“混沌玄黃之地”似乎還看見了他的身影，不過被帝君師父收了法力，被打回了人形前的兇獸模樣。

趁堂下之人還在交頭接耳中，我悄聲跟墨繡解釋道：“此陣法是太微天華祉帝君為降服上古十大兇獸之一的窮奇所創造，表面名為一陣，實則有三個陣法連環相接，第一陣為‘風雨迷魂陣’，第二陣為‘浩瀚星辰陣’，第三陣為‘九宮陰陽陣’，這三陣所對應的是人性的七情六欲。凡是進入此陣中必得拋開凡塵俗物，將自己完全至于混沌之初尚未初醒之時，不然，想憑自己多年道行依靠聰明頭腦想直行破陣是不行的。窮奇就是因為太過相信自己才會被帝君師父困住。”

墨繡皺眉問我：“破陣法不用聰明的頭腦想辦法又如何能破呢？”

“眾人皆知陣法玄幻莫測，須得百般算計方可破解。華祉帝君知窮奇十分聰明狡猾，且修行十萬余載，法力頗深，如今又幻成人形躲于南海之內，一般陣法難以真正降服它。但這兇獸雖難控，卻有一不為人知的缺點。”那時我還在沉睡中，雖沒親眼見過這些事，但整日被羌蕪講的耳朵都聽爛了，如今都能倒背如流了。

“什么缺點？”墨繡激動的不停搖晃我的手臂，就連顏煥也認真地側身聆聽著。我傲嬌地扭過身，背對著他繼續跟墨繡講道：“窮奇初幻人形不久，對人間萬物尚不太了解，對凡事都較為新鮮，想要完全成人的欲望更是強烈。可他不知人之七情六欲是個多么可怕的東西，它能成人，亦能毀人。欲望愈強，毀滅的速度便會愈快。華祉帝君正是抓住他的這個特性設計了‘諱深莫測陣’，窮奇心中有諸多欲望，舍不得拋開俗塵凡物，因此會被囚禁陣中無法自拔。其實這陣說實話并不需法力有多高深，甚至是毫無任何法力的凡人都可以破，只是人的欲望實在可怕，不舍得、不忍心、不滿足、不甘心便是他們困于其中的原因。”

“那仙子，你可以破解嗎？”

我以為墨繡聽完這個故事后會深深思考一番人生的意義，不料她卻突然冒出這句話，讓我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她。

“我？我不知道。可能會，也可能不會。”如果沒遇見那人，或許可以。可我心里存著那人，便是毀滅也不會忘。

墨繡兩手托著腮，一臉認真地沉思著：“我估計我也不會，這世間有那么多美好的東西，還有很多我沒見過沒嘗試過的，更何況我剛拜了師父，還沒有在他身邊好好學習過，實在是有太多的東西放不下。”

我掩口偷笑，湊到她耳邊，小聲說道：“我看你不是放不下學習的機會，是放不下那個人吧。”

墨繡窘著紅臉連連擺手，急切地跟我解釋著：“仙子~！我是真的想學習仙術的！我我我。。。他他他。。。我們。。。”她越是著急解釋，越是語無倫次。

我在一邊看得好不歡樂，繼續戲虐道：“我知道啊，你是真的想待在那人身邊。”

“不是！我我我。。。”

“好了，不用解釋了。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仙子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仙子，我真的。。。”

我豎起食指抵到她嘴前：“噓，開始說書了。”

豬頭，本仙子只能幫你這兒了。不過我瞧墨繡這小姑娘那羞紅的模樣，想來對你也不是沒有好感，好好把握啊。真有好事成真那天，記得給本仙子再封個大大的紅包！

“這‘諱深莫測’陣法奇妙之處在與它對應人性的七情六欲，若無望無欲便可不攻自破。這位仙君本就是不沾凡塵之人，想必不需費功夫就能闖過關。仙女在涿鹿山頂觀察著仙君的一舉一動，她既不想讓仙君破關，又在心中期許著能再見仙君一面。正當她踱步躊躇時，忽地聽見遠方傳來仙君的聲音：‘仙子設這陣法著實奇妙，本仙君無以能破。’

仙女訝異道：‘你是在認輸嗎？’仙君輕笑道：‘認輸。’仙女問他：‘你前兩關皆能輕松破解，為何到了這第三關便試都沒有試，就此認輸了呢？’仙君暢然一笑：‘我原本無欲無求，自可破解。奈何三天前遇一女子，傾心于她，這諱深莫測陣便再也破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