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霏霏跟晚煙告別后，就興高采烈地往音樂教室走去。她像只歡快的小鳥，既歡欣又羞澀的趕著去見自己的情郎。即便林陽并為向自己有所反應，只云淡風輕地把她當做朋友，霏霏的心里還是覺得一人跳舞，一人伴奏是件極其浪漫的事。但當她推開音樂教室的門時，未見著期待的情郎，只看見康南一臉邪惡地站在眼前。幾個月來，霏霏已經無數次遭他騷擾，但都幸運地脫了身，便沒有在晚煙面前提起，免得傷了安寧閑淡的氣氛。而康南之所以屢次騷擾地原因，正是看準了霏霏沒有那個膽在別人面前提起。是的——她不敢，她懦弱，她怕受這世間人的冷眼與低下的同情。

“你究竟想干什么？”每一次，她都面帶怒色。

“沒什么，重溫舊夢。”每一次，他都如是回答。

此時已放了學的校園格外安靜。更何況音樂教室處在偏僻一角，連飛蟲的走動都沒有，更別提人影。她一陣緊張，心頭忽然想起他曾經對自己殘忍的虐待，冷意便直直地沖入了腦門兒。他是想故伎重演嗎？他又想在自己身上得到什么？他又缺錢了？她一遍遍地想著，心頭忽冒出林陽的名字。現在都還未到，想必他是已經忘了。她一聲嘆息，冷汗浸濕了后背。

“今天早上，你們的聲音可是太響了。一不小心被我聽到了。現在，我已經讓人去把那小子攔著了。既然沒人來打擾，我們何不共享這二人世界呢？”康南冷硬地笑著，那張臉越逼越近，越逼越近——霏霏一時嚇怕了，沒了主意，只愣愣地看著他。忽然感覺他的手竟摸上了自己的背，那么近的距離，是曾經的距離。她閉上眼睛，眉毛皺成一塊兒，使出全身的力氣，惱怒地推開了他。

她討厭，去回憶不堪的過去－－－她討厭－－－－

鼻子一酸，眼淚在眼眶里你追我趕。

康南被她一推，并不停手。狠狠地用手抓住了霏霏的胳膊，把她拉在了墻角，強硬地吻了上去。霏霏極力抵抗，卻見衣角竟都被撕成了片片。極大的羞恥成了眼淚的催化劑。那一刻，天好像又塌了，就像她的天第一次塌時一樣，她只會哭了－－－

一片絕望中，聽得康南發出一聲悶響，慢慢地倒在了地上。逐漸回了神，怎么了？

她抹掉眼淚，睜了睜眼睛，正見林陽此時橫沖直撞地往康南臉上揮了一拳，一股暖暖的小紅河從鼻尖冒了出來。

“肏，你們兄弟倆除了打人臉，還會干什么。”康南咬牙切齒，上次在酒吧的仇他還記著。

“你這臉也算人臉？”林陽拍了拍肩上的灰，淡淡地拉起霏霏走出了音樂教室。

霏霏此時雖是脫了身，卻心底一陣酸澀。眼前的衣裳破破爛爛兒，這兒撕了那兒也被撕了。更何況在林陽這樣只愛冷嘲熱諷人眼前，頓覺失了臉。她擦了擦眼淚，松開林陽的手，停住不走了，只一人雙手捂著身子蹲在了地下。

“你還是走吧”她有氣無力地說道。

“我走了你怎么辦，他要是追上來了呢？你看你這身衣服……”他絮絮叨叨地說著，脫下了自己的外套，緊緊地蓋在了霏霏身上，那種專注認真的樣子，像一個天真的孩子在田野上抓蜻蜓。

霏霏愣住，覺得一向自命不凡如他，竟懂得自己此時的心思。

“你這樣，回了家不也麻煩嗎？我帶你去我家。”他很自然地講。

霏霏驚愕了，瞪大了眼睛看他，沒想剛擺脫了康南竟又碰上一個。

林陽見她這幅模樣，笑道：“你想多了？我帶你去我家找晚煙，讓你把衣服換了。再說了，我可是紳士”他揚了揚眉，伸出手，把嬌弱的她扶了起來。

他們出了藝術樓時，晚自習的燈光已經亮的通透。

“康南說你被人攔住了？”她疑惑地問，不知他為何出現。

“你說那堆找我打球的人啊？”他眉角生花，驕傲地笑笑，“我又不傻，哪里突然來這么多不認識地跟你比球的。更何況－－－－”

他故意延長，轉身溫柔地開口：“紳士從不爽約的。”于是，自顧自第走在了霏霏前頭。

那夜，月色皎潔，樹影搖動。

霏霏記得晚煙見到她時的不知所措，聽聞此事時的自責憂傷，送走她時的依依不舍。但最難忘的，卻是少年眼底罕見的溫情。你是——燕子呢喃人間四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