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的承諾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但是我一直沒有忘記。”姣雪聽凌楓從喉結處發出的聲音，然后抬頭看著凌楓平靜的臉問：“是一個什么樣的承諾？”

“也許那不能被稱之為承諾，而是一種期望。小時候，我媽媽總是說，好好念書，沒有人比自己更可靠。他整天酗酒，在外面閑逛打牌，回來的時候不是要錢，就是喝醉了被別人送回來，他從來不管家里的事情，我媽一個做著家里的事情，掙得一點錢他都去賭完了，因為他們沒有孩子，所以我大伯一直看不中我姑姑，大伯有時候不滿意我姑姑就打她，姑姑彎月般的劉海臉青一塊紫一塊的，姑姑每天的生活就像古代的罪犯一樣，每天都會受到衙役的毆打，有人說大伯在外面有女人，有人說大伯嫌棄姑姑沒能給他生孩子，覺得他沒用。后來我舅媽（我的親生母親）把我送給舅媽養，后來我問舅媽為什么舅媽要把我送給你，她說；小時候你得了怪病，看占方的風水先生說，要把我送到別人家寄養，才能這個病才能好。其實我自己知道，這并不是所有的事實，只是我媽希望我不要怪罪我的親生母親，因為我給她帶來了希望，寄托和快樂。當時把我送給姑姑的時候，姑姑很開心，跟我爸媽說，一定照顧好我，把我好好的養大，那時她就像發誓一樣，但是我到她家，并不招大伯喜歡，大伯有一次喝酒后要把我活活的打死，我姑姑抱著我，就像護著她一生得積蓄一樣，蹲在墻角，后背上被棍子打出三道血印子，她有人我，每天更忙，更累。她不僅要照顧我，還要做家里的農活，她嬌小的身軀護著我漸漸長大，她再也不給他打牌的錢，她把攢來的錢都花在了我身上，但是每次大伯都不會放過她，她就像一只被拴住的鳥兒，隨后都會被主人凌辱調戲。后來我慢慢長大了，我知道了誰是好人，誰是壞人。我學會了保護媽媽，媽媽覺得有了希望在我懂事以后，也許她曾經受得那么多得罪，就是為了有朝一日我們成人，成為一個有用的人。慢慢的我姑姑也有了我，我和她站在同一戰線，我保護她，她愛護我，我沒有爸爸但我的生活并不缺什么，因為我覺得媽媽是我最親的人，她給了我所有的愛，沒有人可以代替，知道現在我都不叫我自己的親生母親叫媽媽。那是因為配得上這兩個字的只有那個在別人要打死我的時候她用身軀護著我的那個人。我很用功，上學的學費，是我媽媽去山上采藥草掙來的錢，那些錢里都是血和累，要挖多少才可以交齊學費我記不清了，只記得我每天我醒的時候看不見我媽媽回家，我晚上已經睡著了還不見我媽媽回來。日子很清苦，但我媽媽很滿足，因為我讀書用功，每學期都是前三名，每次說到我成績的時候，她很驕傲的笑。后來我自己長大，我自己會做很多事情，不只是讀書寫字，我可以幫媽媽分擔很多事情，那可能是她一生最美好的時光了，因為在那段時光里，沒有人敢欺負她，她也不再那么累，她看見了希望，她走的步子也輕快了些，每次聽著村里人談論孩子的成績，她就樂呵著……直到有一天，我在學校拿了獎學金，三百塊錢，我多么的高興，如果媽媽看到我得了名次還有獎金多開心，我還想著拿著三百塊錢給我媽媽買衣服，買好多東西呢。當我回到家的時候，看見大伯不像往日那么瘋癲了，只是嘴里咕噥著，我有種不祥的預感。當我跑到媽媽破舊的小房子里，手里拽著我的獎狀，身體已經涼了，她的眼睛里沒有悲傷，是喜悅，就像我告訴她我拿到了獎學金，三百塊，可以買好多東西呢，只是她一動不動，不再理會我，我怎么叫她都不理，我哭了，像狼嚎一樣，我明白，她已經跟我不在一個地方了。她就那樣永遠的離開我了，我恨我大伯，我一直認為是我大伯打得太多才會……我恨他，因為他奪走了我最愛的人，可是到現在我都不知道我媽媽為什么會死去，只是把這份恨放在我大伯身上。我不想見我大伯，我去了我的親生母親家，但我不叫她媽媽，叫她舅媽，她對我很好，但是不能代替我的媽媽。我想一個待在一個地方，每天想著我的媽媽，但是我媽媽以前老是跟我說，如果我以后有什么閃失，你就去找你的親生媽媽，我覺得她在天上看著我，所以我聽她的話。我一直很努力。希望自己可以獨立，在大學里我的舅媽給我交了學費，我平時的生活所用，都是自己兼職，獎學金，助學金，還有勤工儉學。我只想記住她說的，沒有人比自己更可靠。”

姣雪聽著凌楓一字一句的說著，一滴又一滴的眼淚滴進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