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我昨晚明明放進(jìn)去了啊！”仲姜對著空空如也的柜子目瞪口呆。

五哥哼一聲：“打開那只柜子！”

仲姜依言打開，里面放著三塊發(fā)黃的開壞的石料。

“你是新手，開壞了也會給你機(jī)會。可是為什么這么不老實？”五哥訓(xùn)斥。

“我沒有，這些開壞的不是我做的！”仲姜急了。

“不是你做的，那好料呢？”五哥冷笑：“難不成你偷走了？”

“不！”仲姜大聲說，把其余人等嚇一大跳。“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哼！開工不安份守紀(jì)、巴結(jié)其他管事、開壞石料還想狡辯。你可真長本事啊！”五哥越說越怒。

“五哥，我在這里是來學(xué)手藝的。請不要講一些子虛烏有的東西！”仲姜正色道。

“嗬，咱們這里還出了個有學(xué)問的人了！”五哥嘲諷笑道：“不給你點顏色你還當(dāng)我是吃素的，聽好了！開壞三塊石料，扣除三個月工錢。每日不可吃午飯，所有組別所需石料都由你一個搬！”五哥當(dāng)眾宣布。

仲姜無心理會他怎樣懲罰自己，她腦中飛速閃過昨晚鎖玉料的情形。難道是五哥故意為難自己？看他今日的神情又不太像，那會是誰在偷換自己的玉料呢？

一連幾日，四十都會在沒人注意時給送她飯團(tuán)。這日，她接過飯團(tuán)時看到四十的手指上有赤色，心中已是明了。

收工時，仲姜在紫湘軒大門外擋住四十。

“說，為何要偷玉料害我？”她目光咄咄逼人。“我沒有偷！你別賴我！”四十目光閃爍，嚇得連連后退。

仲姜一把抓住他的手：“我昨晚在玉料上抹了滲了豬油的赤色，你又如何洗得干凈。若不承認(rèn)，我們這就去見五哥！”說完就要拉他回紫湘軒。

“撲通”，四十不敢再抵賴“對不起！你饒了我吧！”跪在她面前求饒。

“男子漢大丈夫，處事得光明磊落，為何要做這種偷盜齷齪之事？”仲姜厲聲道。

四十滿面慚愧：“我老母與孩子身染重疾，家里貧窮實在無力支撐。萬般無奈之下只有做這種事呀！我對不住你，我該死！請小哥千萬別告發(fā)我。否則我坐牢了，一家子就完了！”四十拼命叩頭求饒。

仲姜聽他述完原委，想起四十為人也算忠厚老實平日待自己甚好。

“我可以不告發(fā)你，但是你今后不得再做這種違德之事。如家中實在為難，我可以借錢給你！”她扶起四十。

經(jīng)過此事后，四十感激仲姜對她言聽計從。倆人互幫互助，每日開工舒心了不少。

月底，所有玉料、石料要清理盤點。五哥選了幾個強(qiáng)干的工人，逐一清點。完畢后，工頭對五哥道：“全部石料除去開好的，倘有五塊損壞的找不到料！”

五哥心里一動，歪頭一想，想起仲姜上次開壞的那幾塊料。

五哥面色嚴(yán)肅的逐一掃過大家，“我們這里出了竊賊，上好的玉料有五塊不見了！”四十嚇得直擦汗，仲姜看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害怕。

“把這月?lián)p壞數(shù)目一一報出來！”五哥吩咐工頭。

工頭便按名單統(tǒng)計的一一報出來，報到姜雪的剛好是五塊。

“停！”五哥擺手，眼望仲姜：“三十九，你出來！”

仲姜依言站出來，五哥大眼瞪著她：“老實說，玉料偷到哪里去了！”

仲姜搖頭：“在下從不做過盜竊之事，還請五哥明查！”

五哥眉頭一皺，“上次不見玉料，我也沒多想還當(dāng)你真的是開壞了。沒想到你膽子那么大，竟然以這種方式偷料！”

仲姜對失料一事心知肚明，她看四十在一旁面色發(fā)白不停拭汗。情知若說出真相，他一家大小可就完了。不說出真相自己難脫罪名不說還要吃官司，怎么辦？

“五哥，是在下自作主張將料丟了！”她決定自己頂罪。

“什么啊！你丟料！”五哥與眾人大吃一驚。

仲姜鎮(zhèn)定下來對五哥說：“我上次有跟五哥講，那些發(fā)黃的石料有問題。可是五哥聽不進(jìn)去，后來開料時見到不好的黃色石料我便扔了！”

“分明盜取玉料還在這里胡說八道！把她綁到大師兄那里去！”五哥一聲令下，幾名工頭上來一陣?yán)独壦Ｋ氖丛谘劾铮钡貌恢绾问呛谩?

拉扯間，“叮”從仲姜身上掉下一物。“哪來的玉佩？”五哥撿起一看，上面系著藍(lán)色的絲結(jié)

“還給我！”仲姜伸手去奪。五哥高高舉起，仔細(xì)一看：“這是我們紫湘軒的結(jié)帶啊！”

藍(lán)色的結(jié)帶！！！他大叫一聲：“好啊！你連大師兄的玉佩也敢偷！這下人贓俱獲看你怎么抵賴！”

“什么事如此吵鬧？”眾人收聲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寧叔與管家正站在院前。

大家慌忙行禮，五哥上前將仲姜偷盜一事說了，并遞上玉佩給寧叔。

“寧叔！”仲姜激動地打量著寧叔，見他身著黑色對襟長衫，四十來歲的年紀(jì)，身形略有發(fā)胖，面相非常和善。他就是與爹爹齊名的魯國大技師寧叔，仲姜心中一陣欣喜。

寧叔聽完五哥稟報，仔細(xì)看了看玉佩的確是落塵的東西。

“你是姜雪？”他微笑著問仲姜，仲姜忙上前施禮。

“你為何要偷盜玉料？”他依舊是很溫和的語氣。

“寧叔大人，在下沒有偷盜玉料。只是自作主張把它扔了！”仲姜橫下心來說謊救四十。

“哦！”寧叔的神色很意外：“為何要扔石料？”

仲姜拿了一塊發(fā)黃的石料：“上次聽五哥講這批石料是來自漠北的上等料。可在下卻發(fā)現(xiàn)，這些上等料里面滲雜了許多劣等河料。因而自作主張，將一些太次的料清理掉了！”

寧叔眉頭一皺：“你又如何得知這些是劣等河料？”

“您看，河中的石料因長期被河水浸潤沖刷，表面會光滑無比。并且因為在水中不會有光照的原因就不會產(chǎn)生斷紋。而漠北都是荒漠地帶，其石料塊大且粗糙。但因缺水多有陽光暴曬，常有赤色斷紋尤其是腰部。寧叔若不相信，請對比一下！”仲姜把兩種石料放在他面前。

寧叔看著兩種石頭，臉色越來越難看。

“寧叔，休聽她胡說八道。咱們是給玉府做器物，哪有人這么大膽子給我們送次料！”五哥在旁要綁仲姜。

“放手！不得無禮！”管家大喝一聲。

“好！姜雪，說得好！想不到你還有這本事！”寧叔仔細(xì)比對一看的確如此。

寧叔拿起石料遞給管家：“通知各工序，立即停工。讓塵兒帶幾個鑒玉師傅速去清理，把河料全部清理出來。”管家領(lǐng)命即著人通知。

寧叔又對五哥言道：“你們站著干什么，馬上把院子里所有的河料全部選出來。若延誤了交期，我們?nèi)慷家裟X袋！”見寧叔凝重的臉色，五哥這才知出了大事，慌忙叫上所有工人去清選。

寧叔贊賞的看著白凈秀氣的仲姜，“這次真是多謝你了，要不然這批貨送到玉府，我們紫湘軒就完了！”

“多謝寧叔夸獎，在下先去忙了！”仲姜抑制住心中的喜悅。

待仲姜走遠(yuǎn)，寧叔的臉色又凝重起來。如果清理出加工的河料太多的話，那就意味要重新開料返工，交期是無論如何都難保證了。